趙含章站在田邊,蹲下去抓了一塊泥土,將其細細地碾碎,看著散落下來的灰色泥土,她鬆了一口氣,「土質還好,荒了幾年,不至於太糟糕。」
傅庭涵道:「養上兩年就好了。」
趙含章嘆氣道:「只怕沒時間給我們養呢,今年到現在看著還算雨順,但不知接下來會如何。」
種地就是靠天吃飯的,別說現在,就是一千多年以後,面對大自然的災禍,人類能做的事情也有限。
小的災禍還能透過手段克服,可一旦遇上大範圍的災禍,那就只能承受。
管理育善堂的小官得知趙含章來這裡,連忙拎著袍子跑過來,喘著氣行禮,「不知使君駕臨,下官有失遠迎……」
趙含章揮了揮手,問道:「育善堂如何,他們住進去也有幾天時間了,可還適應?」
「遵照使君的吩咐,近來在整理做教學的幾個院子,又根據產生的一些問題重新調整了一下各院各房,雖有些小問題,但大家相處得還算和睦。」
這個小官叫平遜,是趙含章從一個學堂裡挖過來的先生,他曾多次參與定品宴,可惜他出身微末士族,才情又一般,所以一直落選。
落選到看歷年官員考核資料的傅庭涵多次在上面看到他的名字,寫資料的人很促狹,又存了取笑人的心思,每次定品宴的資料上都有,平遜再次落選。
看到的次數多了,傅庭涵就忍不住和趙含章說起來,並道:「這個時代,不斷參加定品宴的人有,但在同一個地方不停參加的很少,他們愛重名聲,覺得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之所以會在同一個地方不停參加,要麼窮,沒錢去別的地方試一試,要麼他執拗,執拗到可以頂住旁人的嘲笑。」
「而不管是哪一種,這個人都很有野心,」傅庭涵道:「有野心的人,只要才德過得去,都可用。」
趙含章也是這麼認為的。
這個時代的人沒野心嗎?
有的,且野心還不小呢,但他們矜持,就算有野心也要裝著閒雲野鶴,一邊佔著位置,一邊還要說自己不留戀權勢,不愛這些俗務。
像平遜這樣有野心又坦誠的人不多,趙含章喜歡用這樣的人,因為他們會為了自己的抱負聽她的話,積極完成她交代下去的事。
所以趙含章就好奇的去找他了。
平遜在魯陽縣裡一邊教書賺些家用,一邊等著下一年的定品宴,在縣城裡也算是個名人,稍作打聽就知道。
趙含章去聽了兩堂課,才情的確一般,但心地還不錯,且他的學生都很尊敬他。
她佩服他的毅力,多次落選都沒有心灰意冷,積極樂觀的準備下一次定品宴,這樣的人,不正是她想找的育善堂管事嗎?
於是就親自上門將人聘進郡守府。
育善堂歸屬於郡守府戶房,所以他是戶房的一個小官,官品不是很高,只有八品。
但只要他幹得好,自然可以升官。
趙含章也和他談過,她想要的育善堂是一個綜合的慈善性質的組織。
衙門會給部分資助,但他們也要勞作以供己需,所以育善堂周圍的這些田地都屬於它。
育善堂的田地暫時不用繳納賦稅,堂中的人也不用負擔徭役,他們可分工耕作土地,自己種菜養些牲畜;
除此外,衙門還會給他們提供一些織機和紡機,以供裡面的女子織布和紡布;
而其中最要緊的就是裡面的學堂了,要教孩子們認字識數,還可教一些女子紡織,或者其他的技藝。
「將來他們都是我豫州棟樑,所以育善堂極為重要,我將它交給你,便是將豫州的希望交給了你。」
說真的,平遜內心很激動,非常興奮的應下了,這幾天都跟打了雞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