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次,豫州危在旦夕,大晉危在旦夕,已經容不得他猶豫,哪怕他走出這個宮門可能就要死在東海王手中。
傅祗一下握緊了皇帝的手,沉肅著臉跪下,「臣必不負陛下所託。」
皇帝見他果然應下,一時欣慰,忙將他拉起來,低聲道:「我這就讓人送傅中書出城。」
傅祗沒有拒絕。
皇帝當即給他寫了密旨,然後讓人送他出京。
皇帝身邊都是東海王的人,當時他又是當著王衍的面提起招兵之事,要是從前,東海王早提著刀進宮來問皇帝的罪名了。
但今年,自東海王和苟晞內戰開始到後來匈奴的大軍圍攻洛陽,皇帝不止一次的當面提起讓人出去招兵買馬,大部分重臣都被他找過了,包括趙仲輿。
只不過大家懾於東海王的威勢,誰都不敢應下,次數多了,東海王也就當個笑話看。
一開始還會約見那幾個被召見的重臣,甚至提著刀來看望一下皇帝,後來東海王就當一個笑話看,最多眼神刀一下那個被召見的重臣。
所以這一次,皇帝舊事重提,大家面上照例做震驚狀,轉身出朝堂還是照舊,不過還是有人跑去東海王那裡告密,說起皇帝讓傅祗招兵的事。
東海王聽得多了,並不往心裡去,冷哼一聲道:「傅祗不敢。」
告密的人也覺得傅祗不敢,他手中可沒兵,他要是敢出京為皇帝招兵,東海王能派人快馬加鞭的追上去砍了他。
死了也是白死,這幾年王爺都被成串的砍,誰還會真的在意一個臣子的生死?
所以朝中重臣,別看也有整天上諫東海王的,其實並不敢狠得罪他,畢竟洛陽在東海王手裡,不僅他們的性命,家人的性命也都在東海王手中。
只不過,因為他這一年來的作為,不少大臣,包括一直擁護他的那一撥人也產生了意見。
不是誰都像他如此短視又意氣用事的,東海王這樣不顧大晉國運的行為還是讓很多人心中不滿,雖然這種不滿在他的威勢下不敢宣揚出來。
但鏡面已經有了裂痕,大家就難再同框,傅祗出京還是有人察覺到了的,但他們在思索過後便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他們想,東海王如此威勢,總會知道的,他們何必去做這個惡人呢?
一不小心還有可能千古留名,當然,留的是惡名。
於是大家默契的不做聲。
王衍也沒做聲,只要不觸犯到他的利益,他萬事不理。
等東海王知道此事時,傅祗已經走了一天一夜,都快到雍州了。
長安被攻下後便歸屬於東海王控制,但他實際上對長安一帶的控制力並不強。
河間王的部屬雖然打輸了,長安不得不被東海王收入手中,但大家心裡並不是很服氣,長安一帶的豪族士紳也不服東海王,更不要說一直身陷混亂和多重捐稅壓迫下的百姓了。
所以,長安依舊是遊離在東海王的勢力之外,至少在這裡,他不能說殺了誰就殺了誰。
傅祗帶著密旨到達長安,長安計程車族豪富皆認,加上傅祗有美名,不少人還是服氣的,何況,他的兒子和兒媳也在此處。
他的兒媳還是晉室公主。
夫妻二人出面,為傅祗聚攏了不少錢財糧草,借著這些錢財糧草,傅祗開始招收兵馬。
而此時,趙含章他們也趕到了陳縣外。
何刺史舊傷復發,加上這段時間戰事激烈,苟晞做壁上觀,援軍退去,全身的重擔哐的一下壓在了他身上,因此他現在又病又傷,趙含章看見他時,差點兒認不出他來。
整個人老了十歲都不止,眼底青黑,頭髮花白,臉色憔悴,身上的衣裳空蕩蕩的,趙含章有種他下一刻就要駕鶴西去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