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柴縣令從懷裡掏出一面小鏡子照臉,他這才發現自己眼底青黑,面容憔悴,連敷粉都不能遮掩的憔悴。
柴縣令忍不住落淚,拉著趙含章的手道:「含章,我們為何要與刺史對著來呢?你祖上顯赫,又有尚書令在朝中撐腰,我卻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令啊。」
「但我給縣君你撐腰啊,含章有的,縣君都會有。」
這並不能安慰到柴縣令,在他看來,他們的盟約脆弱不已,隨時都可破,而他就是隨時被丟棄的那一個。
他試圖說服趙含章,「國家有戰,治下百縣本就該援助,怎能坐視不管,獨善其身呢?」
「我如何不知呢?」趙含章道:「若是正義之戰,對外敵,我等自然百死無悔,但今日之戰是為的什麼呢?」
「不過是兩個人的私慾而已,就是勤王,我們都找不到該站哪邊,你要說幫著苟晞打東海王,但皇帝在東海王手裡,討伐苟晞的檄文上還蓋著皇帝的印章呢;」趙含章抿了抿嘴道:「你要說幫著東海王討伐苟晞,但觀陛下從前所言,他是贊同苟晞遷都之策的,我們出手了,豈不是違背了皇帝心裡的想法?」
「左是違逆,右也是違逆,對於他們那樣的人來說,打仗不過是一時意氣之爭,迫不得已時便停下和談就是,一切就又回到原點,但對於參與戰爭的人來說呢?」
趙含章道:「不僅僅是戰場上的將士,還有所有被波及到的百姓,我們汝南郡的百姓為何要為兩個人的爭執拿出全家活命的糧食充作軍糧?」
她沉聲道:「別的地方我管不到,但在我西平和上蔡,我決不允許無辜百姓要為此喪命。」
柴縣令這才不說話了,回到縣衙後,頂著來催糧的稅官的壓力沒有多交出一粒糧食。
稅官也去了西平。
但趙含章根本就不在西平,她正在巡視上蔡呢,帶著傅庭涵一起,他們決定今年秋收後發役令,主要將上蔡和西平的水道連線起來,這樣兩地來往會更加便利。
除此外,還有通往西平的道路也要修建,這些都需要設計,他們很忙的好不好?
所以稅官是常寧接待的,常寧頂不住壓力後就去請了趙銘。
趙銘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沉著臉坐在席上,稅官的聲音就低了八度。
但趙銘並沒有放過他,和他道:「請轉告郡丞,上無郡守,他便是汝南郡之父母官,父母應當愛子,也請他為治下百姓考量一二。」
又道:「也請轉告刺史,雖說遲疑不定有牆頭草之嫌,但此時的豫州已經經不起戰亂,還請他靜默,莫要參與進東海王和苟道將的紛爭中。」
稅官聽到他稱呼苟晞的字,而不是和他們一樣直呼其名,便隱約猜出他是佔苟晞那一撥的。
稅官沒有多言,也不敢多言,等了兩天還是沒見到那位號稱是西平真正主人的趙含章,只能灰溜溜的離開。
第277章 罵人
郡丞見西平和上蔡油鹽不進,也不焦躁,直接把西平和上蔡的稅糧攤派到了其他縣身上。
趙銘訊息靈通,最先得知了這一訊息,氣得摔碎了一隻杯盞,「簡直愚不可及!」
趙程坐在他的對面,眉頭緊皺道:「都是王衍之流帶壞了朝政,一味的追求清流,卻又把持朝政,德不配位,上行下效,地方多有模仿,這才生出這許多禍事來。」
郡丞為何這麼簡單粗暴的解決,而不再想想辦法?
不就是嫌棄這是庶務,懶得動腦嗎,懶得耗費精力嗎?
他不信做到郡丞的人能一點辦法也沒有,像王衍,之前諸事不管,但真把他丟出去對付劉淵,他不還是把劉淵的大軍給打敗了嗎?
可見他不是不能做,而是不做。
佔著國位,卻不為國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