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一點兒水都沒有,我們連吃水都成了問題,更不要說種地了,衙門還得交夏稅和秋稅,我已經賣了老婆和一個兒子一個女兒,現在就剩這一個和老爹了,再不能賣了。」
「我算想明白了,自己種地不行,還是得投靠大地主,我們就幹活兒拿糧食,稅糧還是地主交的,我們只要聽話就能活。」兵頓了頓後問趙含章,「女郎,我要是戰死了,你們果真會像說的那樣,養活我老爹和兒子嗎?」
趙含章看著他黝黑愁苦的臉,他不說,她根本看不出來他才二十二歲,看上去就似四十來歲一樣,鬢間都有些白了。
她點了點頭道:「既然已經簽了死契,那你們就都是我的人,我自然會養。」
他也不知道相不相信,反正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露出笑容道:「女郎是大善人。」
趙含章沖他笑了笑,心情有些沉重的起身。
和他一樣想法的人不少,都是寧願簽死契,或者簽活契成為長工,對她提出的誘惑性條件,送地,便宜租地等看都不看一眼,只問每個月能拿到的工錢或者糧食。
趙含章幽幽一嘆,坐在汲淵身邊道:「世道艱難啊。」
汲淵扭頭看了她一眼,不在意的道:「上無道,天降懲罰,這是沒辦法的事。」
「天降懲罰?」趙含章喃喃的唸了一句,「這可真是天災人禍趕在了一塊兒,是因為北半球小冰期嗎?」
汲淵沒聽清楚,扭頭問道:「女郎說什麼?」
「沒什麼,就是心中感嘆,如此艱難的時候,若是沒有一個穩定的局面,百姓們怕是很難度過這樣的天災。」
汲淵嘀咕,「就司馬家得出個天縱之才才行。」
趙含章:「那得多天縱之才才能壓得住司馬家這麼多的野心家?唉,所以宗室人太多,分封太廣也不好啊。」
汲淵深以為然,正想和趙含章深入討論一下,看到噠噠跑過來的馬車,他立即收住話,小聲道:「女郎,柴縣令來了。」
趙含章扭頭,這才看到側後方趕過來的馬車。
車一停下,還沒穩呢,柴縣令就著急忙慌的扶著常寧的手下來。
看到趙含章他們面前排了許多人,延綿而去全是來投靠的人,四周還站了不少人,他忙拎起衣袍小跑過去,「三娘,你這是幹什麼啊?」
趙含章笑著起身行禮,「縣君,我在招兵呀。」
「你,你怎能私募軍隊?」
趙含章立即拿出招兵令給他看,「我可不是私募,是奉命招兵,您看。」
柴縣令開啟看,沒想到刺史還真給她招兵令,半晌無言,「那,那也不能在我上蔡縣招兵呀,這上面分明寫的是特許西平縣招兵,三娘該在西平縣招兵才是。」
「這不是西平縣才打過仗,沒有這麼多人嗎?」趙含章道:「您放心,我也不搶您的人,所以我才在路口設臺子招兵,這兒來的全是難民,如今上蔡縣也收攏不了這麼多難民不是?」
「哎呀,」柴縣令跺腳,「不止是難民,這裡面還有我們上蔡縣的人呢。」
「不可能,」趙含章義正言辭道:「他們在這裡有地有家,做良民多好,誰會來當兵和賣身做下人?」
「還不是為了逃稅,」柴縣令舉目四看,很快找到了人,「那個,那個,還有那幾個,都是刺兒頭,交不上稅來就外逃,沒想到他們竟然跑到三娘這兒來了。」
他道:「你要招這些難民我不攔著,但不能招上蔡縣的人啊,你在這兒擺臺子,縣中的人聞風而動,不少人都跑來了。」
趙含章立即道:「我可不知道他們是上蔡人啊,他們說他們是潁川的,還有從灈陽逃出來的,我便都相信了,哪裡知道他們會騙我?」
柴縣令就試探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