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回到蒙縣時,士兵們正聽從趙銘的命令清理房屋裡的屍體,還有家人倖存的,對方有意,就交給他們的家人埋葬。
沒有家人,或者無力埋葬的,他們統一放到屍坑中埋了。
城郊一塊草地上挖了十個大坑,旁邊就是綿延而去的稻田,因為乾旱和戰爭,稻田東一塊,西一塊的,明明已經快到收穫的時候,穗卻頂著,一摸,一半的殼是空的。
趙含章看著屍體被抬出,招來一個文吏,問道:「這事是誰負責的?」
文吏連忙躬身道:「是陳長史。」
趙含章點了點頭,道:「讓他著人去找些石灰,艾草,全城用艾草水潑灑,再多灑些石灰,天氣炎熱,不論是士兵還是百姓,都不許飲用生水,去找軍醫,小心防治瘟疫。」
文吏應下,領命後跑去找陳長史。
趙含章直接往縣衙去。
縣衙只有一半是完好的,另一半還在冒煙呢。
趙銘把荀修也給挪進城裡了,大軍有一半在城外警戒,只有一半在城裡安撫百姓,恢復生產。
看到趙含章,他長舒一口氣,連忙問道:「支雄抓到了嗎?」
趙含章點頭,「我讓人把他的頭掛在了北城門上,屍體掛在了南城門。」
趙銘:……倒也不必如此殘忍。
趙含章道:「統計一下,還有多少石軍流落在外,告訴他們,繳械不殺,只要來自首,我饒他們不死,還給你們糧草回鄉。」
趙銘:「你是怕他們四散為寇?」
趙含章抿了抿嘴道:「此次蒙縣受損嚴重,城中十不存一,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恢復生產。」
可以大量的從別處將人遷來填充,但死去的人,剜下的傷疤會一直存在。
趙銘點了點頭,算答應了。
趙含章讓趙銘去看了一眼秦王和豫章王,順便把他們安排住下。
一聽說趙含章把秦王和豫章王找了回來,趙銘精神一振,立即跑去看人,然後回來和趙含章道:「你該立即立太子,昭告天下。」
趙含章也有此意,在上首坐下後請他也坐下,「這場戰爭我們不能再拖了,現在就草擬旨意吧。」
她道:「立秦王為太子,令天下兵馬來援,這一次,我們要一舉滅掉石勒和匈奴漢國。」
「讓秋武即刻回陳縣,命兵器坊加大炸藥的生產量……」
「等一等,」趙銘打斷她的話,問道:「立秦王?」
趙含章點頭,「對,立秦王。」
「為何?」趙銘皺眉,「豫章王是先太子親弟,年紀也更合適,我剛才去看了一下,他也甚是乖巧。」
趙含章的野心擺在那裡,雖然需要一個「君」擺在前面,但她將來一定會行廢立之事,既如此,何不從一開始就挑選一個年紀小又聽話的來?
趙含章道:「豫章王軟弱無能,沒有自己的主見,年紀太小,他會聽我的話,同樣的,他也會聽別人的話。」
她道:「我喜歡的是聽話的君王,但是會懂利弊,知進退的聽話,而不是誰的話都聽。」
趙含章覺得秦王比豫章王好。
其實她也不太看得上秦王。
趙含章道:「銘伯父,你誤會我了,我的目標並不是要當皇帝,我的目標是實現我的抱負,讓這個世界按照我的設想往前走。若有君王能助我實現抱負,我何必受累生此野心?」
趙銘聽她狡辯,哼了一聲後道:「我的兒子趙申,他出生後我便日夜期盼他長大後能做謙謙君子,博學多才,思想開明,我手把手的教導他,一直到他十四歲,他沒有成為君子,而是去做了遊俠。」
「說是遊俠,但在某看來,那就是流氓。」
趙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