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把稿子交給傅庭涵,走出偏殿時已經是未時,距離她不遠的正殿裡正哭聲一片,明天劉淵就要出殯下葬了,今天來哭他的人特別多。
皇宮大門大開,守衛把守,所有想要進宮弔唁皇帝的人只要卸下武器都可以進。
劉淵的政令雖然推行不暢,但這和匈奴的結構相關,其實他在匈奴中很有威望。在他之前,曹操將匈奴分為五部安排在幷州,在八王之亂前,匈奴在幷州安份守己了近八十年。
這八十年裡,五部為了爭奪生存資源,互相爭鬥,雖然明面上不激烈,但誰也不服誰。
晉強盛時,他們自然願意服從中央調遣,但後來八王之亂,晉庭天天死人,國力一天弱於一天,他們當然也想恢復祖宗榮光。
而劉淵能被五部認同,推介為首領,可見他在匈奴中的威望。
他登基這幾年和匈奴內部最大的矛盾就是他想要漢治,而匈奴不答應。
但他們並沒有鬧翻,在匈奴人心中,尤其是中上階層,劉淵神聖不可侵犯,他們比在朝廷中當大官的臣屬們還要怨恨趙含章。
而這一部分人在平陽城中的影響更大,佔比也更重。
匈奴漢國留下大臣還有幾個?
除了宣於修和劉欽外,其他大臣都跟著匈奴太子跑了,被留下的都是匈奴中上階層和下階層,而其中,下階層基本都聽命於中階層和中上階層。
趙含章不想屠城,也不想屠殺匈奴人,她想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平陽城,所以她就要想辦法化解恩怨。
她願意承認一直得不到承認的劉淵為漢皇帝,願意給他帝王規格出殯,一是尊敬他,二則是尊敬匈奴族人,給他們一個宣洩悲傷的地方。
平陽皇宮一直宮門大開,喪禮的公告也貼了出去,但前五天一直無人敢進宮弔唁,除了劉乂、宣於修和劉欽帶著被俘虜的漢臣在哭靈外,也就趙含章等人過去弔唁過。
今日來的人卻很多,當第一個試探走進皇宮的人安全出去後,平陽城裡一直緊閉門戶,假裝家中無人的宅門紛紛開啟,不少人攜帶子侄進宮弔唁哭靈。
趙含章走出偏殿時,正是他們在靈堂大哭的時候。
趙含章沒有靠近,而是背著手站在一個迴廊裡朝那裡看。
汲淵和明預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左一右走到她身邊道:「女郎,我觀他們一哭之後臉上怨氣消減,待劉皇帝下葬,平陽城可定。」
另一邊的明預卻道:「使君,有人悄悄聯絡了劉乂,但還不知是想救他出去,還是想要要陰謀奪權。」
他提醒道:「使君應該小心劉乂。」
趙含章點頭,「派人盯緊了他。」
明預見她清醒,而不是一味的相信劉乂和施恩,滿意的點頭,「卑下一定盯緊。」
汲淵搖著蒲扇道:「要我說,倒不用盯得很緊,匈奴太子帶著大半個朝廷跑了,如今我們得到的資訊少,不如放鬆些,從劉乂處入手,若能趁機打進他們那邊就更好了。」
趙含章極擅長聽從意見,當即道:「這個主意也不錯,汲先生可以去做。」
明預皺眉,「但這是在皇宮裡,使君的安全最重要,怎能如此冒險?」
汲淵淡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正是因為女郎在這裡,我們派出去的人才更好取信對方。」
明預:「我不答應,這也太危險了,使君的安全為要。」
汲淵覺得他不懂變通,明預認為他分不清主次,倆人隔著趙含章就一左一右的吵起來。
趙含章夾在中間,兩隻耳朵都快要聾了,她連忙舉手打斷倆人的辯論,「汲先生是為戰局考慮,所言有理,想的辦法也好,但明先生顧全大局,所慮也沒錯……」
明預:「那使君是站在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