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由治喪的禮部官員快速送往西涼,為了安西涼的軍心和民心,電報先將聖旨以明文報了一遍。
所謂明文就是各州,凡有電臺的人都可以收到的訊息,舉國皆知西涼王病逝,全國舉喪。
因為長公主降生的喜悅被沖淡,家家戶戶換下家中的紅燈籠和紅布條,掛上白燈籠和白麻布,謹遵旨意為張軌守孝。
北宮純收到電報,這才知道老主公病逝,他「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丟掉佩劍,穿上麻衣,綁上孝帶就往軍營裡跑。
黃安在後面怎麼也追不上,只能跺了跺腳,一邊哭一邊回將軍府,請北宮夫人拿出所有的孝麻,又派人全城購買,拉著兩車麻布去軍營。
西涼大軍看到大將軍一身孝服哭著過來,都嚇了一跳,第一個念頭是北宮老夫人出事了,但一想不對,大將軍雖孝敬老夫人,卻公私分明,豈會帶喪來軍營?
然後混身一涼,難道是陛下……
正驚慌,北宮純徑直找到那十幾個曾與他一起在張軌手下做親兵的老兵,大哭道:「老猛,老主公他……歿了。」
瞎了一隻眼的老猛愣了一下,眼淚飈出,和北宮純抱頭痛哭,「何時的事?」
北宮純:「剛剛收到的電報,九月二十二去的,痛煞我也,痛煞我也!」
西涼的老兵們反應過來,皆痛哭。
這裡面還有很多西涼的年輕兵,他們大多是聽說了北宮純的威名,趙含章的仁善大度,加上張軌也不禁止,於是從西涼來投軍的,他們對西涼王沒有太深的感情,但此時也跟著低頭落淚。
北宮純這一生就遇到兩個會用他,肯用他的好人,趙含章是一個,張軌是一個。
如果說趙含章是他走到絕境時看到的一盞明燈,那張軌就是將他從一萬匹馬裡挑選出來的伯樂。
北宮純將他當做父親一樣敬重,他的離世讓他內心都空了一塊,只剩下嚎啕大哭的本能。
好在他的悲傷來得猛烈,也去得迅速,在黃安拉來一車麻布,分發下去讓全軍戴孝時,北宮純就打著嗝一抽一抽的理智回籠,「全軍戴孝,得,得請示陛下。」
北宮純是個極守法律和軍命的人。
黃安道:「陛下下令全國舉孝,軍中也屬全國之列。」
但北宮純還是頑固的要請示,幷州這支軍隊雖名叫西涼軍,卻歸屬於朝廷,他們的吃穿用度都是朝廷給的錢,已經不歸西涼。
他為張軌戴孝是他的個人行為,軍隊戴不戴,得聽皇帝的。
趙含章同意了,還允許西涼軍出兩個人回西涼奔喪。
北宮純一聽,當即選中黃安和另一個老兵,他哭道:「恨不得不做這個刺史,不做大將軍,我也想回去見老主公。」
說到這裡北宮純一頓,喃喃道:「若是此時辭官……」
黃安嚇了一跳,連忙勸道:「大將軍,陛下一定不允,說不定還會怪罪西涼,認為西涼和我們走得太近。」
北宮純抹掉眼淚道:「閉嘴,陛下不是那樣的人,我雖這樣說,卻也知道辭不掉。」
黃安一口氣憋在心裡,知道辭不掉您說出來幹什麼?嚇他好玩嗎?
離幷州不遠的幽州,石勒看完電報後嘆道:「是個英雄,我這一生到最後若能有他的成就便足夠了。」
張賓笑而不語,心裡卻知道石勒是得不到「武穆」這個諡號的,他的榮譽只在生前,身後……唉,前半生錯事太多,這世上想殺石勒的人比皇帝還多,不知多少人恨死他。
張賓現在只有一個目標,讓他的主公有更大,更多的成就,減輕前半生的影響,爭取死後也能有個好結果。
西涼的張茂發出電報後就坐在電臺室裡等候,一直等了有一個多時辰,一直靜默的電臺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