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六七歲還能識百字了呢,他讀了六年的書,認識的字一雙手都能數得過來。
有惠帝這個前車之鑑,趙長輿自然不可能把家業給他。
所以他一直想的是讓二房繼承家業,將大房託付給他們照顧。
這兩年,朝中局勢變化,大房和二房的矛盾日益加深,他看在眼裡,急在心中,這才想給大房多一個保證。
所以他才開始給孫女尋找高門親事,他手上有權、有錢、有人,他想在離開前安排好三娘,將來她有夫家依靠,也可以照拂母親和弟弟,誰知道他這邊才有一點苗頭,府中就流言四起,二郎和三娘就出事了。
今晚,哪裡是二房上門逼迫大房?
分明是三娘在逼他做出決斷。
趙長輿雖然知道她挖了坑,但……還不得不往前踩下去。
趙長輿思慮半晌,有了決斷,和成伯道:「明日讓趙駒和汲淵來見我。」
成伯躬身應下,「是。」
趙含章以為趙長輿還需要糾結一段時間,畢竟她這位祖父在歷史上可是有名的能臣,是能被人稱為千丈松,天下棟樑的人。
這樣的人,就算是想徇私,也會糾結一段時間,在家族大計和小家血脈之間,這個時代的大部分士人都會選擇家族,更何況是趙長輿這樣有遠見的人?
她沒想到,第二天才到午時,正要用午飯呢,成伯就帶了人過來接她,「郎主關心女郎,所以讓奴過來接女郎過去敘話。」
趙含章點頭,坐在了輦車上才想到,剛才成伯沒叫她三娘,而是叫她女郎呢。
她嘴角忍不住往上翹了翹,進主院時都沒壓下來。
這一次,她毫無心理負擔的沖坐在院子裡的中年人喊,「祖父。」
趙長輿沖她點了點頭,等她到了跟前便給她介紹身旁的倆人,「來得正好,來見過你汲爺爺。」
趙含章看過去,對著面白無須,面色溫和,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的青年怎麼也喊不出口來。
趙長輿見她看著人發愣,微微蹙眉,「三娘。」
趙含章立即欠身叫道:「汲先生。」
汲淵眼睛一亮,微微頷首,「女郎今日看著精神不錯。」
趙長輿有些驚訝的看了趙含章一眼,也沒糾正她,而是順著話笑道:「她從小皮實,子淵也知道,治兒只留下兩個孩子,二郎那樣,我便忍不住將她當做男兒教養。」
汲淵沉默。
趙長輿並不需要他立即做出決定,和趙含章道:「三娘,汲先生是祖父的右臂,你將來要將他與祖父等同視之。」
趙含章一聽,面色嚴肅起來,按著坐輦就起身,勉強站住後便沖汲淵深深的一揖,「汲祖父。」
趙長輿:……倒也不必如此。
汲淵卻是眼睛大亮,激動的伸手扶住她,「好孩子,你傷了腿不必多禮,快快坐下。」
「汲祖父不坐,三娘豈敢坐?您也快請坐。」
趙長輿額頭青筋跳了跳,連忙打斷倆人,「這是趙駒,是祖父的左膀。」
趙含章看過去,這身高就很現代了,應該有一米八二三,孔武有力,現在正是春天,洛陽的氣溫還低著呢,但他只著簡單的胡服,布料貼在身上,能夠看到他身上的力量感。
趙長輿道:「家中部曲是他統領。」
趙含章心中一動,一文一武,趙長輿這是要把家底都給她?
第9章 兩條路
那是不可能的,趙長輿就是能「自私」到這個程度,他也不可能把趙含章推到風口浪尖。
趙長輿帶著三人進書房,成伯守在了院子裡。
趙含章因為腿傷只能坐在胡凳上,而趙長輿三人則是盤腿坐在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