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來送行,隔著老遠就聽到了,幸虧她當初壓了辭職信,還等他上了兩遍才答應,不然外頭不知道要傳成什麼樣了。
趙含章大踏步拐進院子,「七叔祖,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趙瑚看見她,哼了一聲扭過身子去背對著她,罵了兩天,她可終於來了。
趙含章將提來的兩壇酒交給下人,「我來給程叔父送行。」
趙瑚氣的直接回身怒目她,「你不說勸人留下,你竟然還來送行?你知不知道,今天二十五了,再有四天就過年了!」
「我知道呀,」趙含章道:「今日朝廷封印,所以我才有空來見程叔父,不然我只能明日到城門口送人了。」
她左右看了看後問:「程叔父呢?他東西收拾得如何了?」
趙淞拉住怒氣沖沖的趙瑚,「你快給你七叔祖解釋一下子途辭官的原因吧,再鬧下去,全京城都要看我們趙家的笑話了。」
趙含章沉默,趙淞和趙瑚全都認真的盯著她,因為他們實在想不出來趙程辭官的原因啊。
他又一言不發,讓他們想打探都探不到。
趙含章對上他們炯炯有神的雙眼,尤其是趙瑚,那雙眼睛有神得都快要噴火了,想到宅子外面圍著的那些看熱鬧和打探訊息的人,的確不能再讓趙瑚這麼罵下去了。
於是她道:「我不是個好人。」
趙瑚點頭,這一點他早知道了,誰家好人能坐到她這個位置上?
趙含章就慢條斯理的道:「既不是好人,自然要做一些惡事,程叔父讀書,品德高尚,忠孝仁義,樣樣不缺,其中這忠為眾美德之首。」
趙瑚:「哼,少給他戴高帽子,你程叔父可不忠於晉室,他早早就說過,要讓天下安定,非晉室湮滅才可。」
「但此一時彼一時,此時小皇帝是程叔父的學生。」
趙瑚還要否認,突然想起趙程那總是多餘的父愛。
他對學生很好,好到趙瑚都忍不住嫉妒。
他帶的學生,不管是家族裡的子弟,還是外面姻親們塞過來的孩子,或是後來當太學祭酒後收的學生,他皆當親子一般教導。
趙正當洛陽縣令後為什麼過得這麼拮据?
就是因為他有趙程這個爹。
他爹幫不了他一點不說,還總是拿趙正的俸祿去幫助貧困的學生,趙瑚就是想改掉他這個壞毛病才不給他錢的。
私底下偷偷補貼趙正,還不能給現錢,得換成吃的用的東西才行,不然根本保不住。
趙瑚一下就想到了,他一定是把小皇帝當兒學生一樣疼愛上了,又感同身受了。
他更氣了,騰的一下站起來,原地轉圈圈,其暴怒之態嚇得去捧茶碗的趙含章差點沒拿穩。
「蠢材,蠢材,我怎麼生了個這麼蠢的兒子?」然後委屈的大哭起來,「五哥,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他都能設身處地的為那小皇帝想,為什麼就不能站在我的角度上想一想?因為一件事,他記恨了我十五年啊!」
趙瑚撲進趙淞懷裡哇哇大哭。
趙含章捧著茶看得目瞪口呆。
趙淞理解他,抱著他的腦袋嘆息著拍了拍,然後瞪一眼探頭想要看趙瑚眼淚的趙含章。
趙含章默默地收回視線,放下茶碗,起身行禮,然後默默地離開。
第1229章 擔憂
趙瑚的哭聲迴蕩在院子裡,連大圍牆外面都隱約聽到了,更不要說同住一個屋簷下的趙程了。
趙程微微皺眉,停頓了一下後便繼續收拾要帶走的書。
趙正擔憂的往主院方向看去,「阿父,祖父哭得好大聲,您不去看看嗎?」
他見過祖父罵人,打人,撒潑,就是沒見過他哭,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