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村老心一顫一顫的,他一來就直面趙寬的怒氣,一時還有些懵,所以不敢撒謊,「還,還有三畝。」
「你尚且有三畝,何況其他家?」趙寬冷笑道:「你們還真是目光遠大啊,為了一塊十多年後不知能不能分到的地,現在就棄農時。」
「誰與你們說那塊地就是你們兩個村的了?天下的土地都是屬於朝廷,屬於大將軍的!除了你們,四野之中皆有村落,將來人越來越多,還會新的村落在此處!」
「他們若能辛勤耕種,為國納稅,為家多存糧,那就是比你們更能養活孩子,他們孩子多,這塊地就當輪到他們來分!」趙寬指著他們的鼻子大罵,「連春麥都種不完,眼高手低就想著十幾年後的事,竟還敢瞞騙於我!我告訴你們,今年你們的糧食產量要是低於均數,冬天全給我服役去!」
趙寬憤怒的道:「你們兩個村一起,若耽誤農時,誤了收成,全都加役二十天!」
村民們一聽,臉色瞬間發白,跪在地上不敢吭聲。
趙寬冷冷地道:「把你們裡長叫來,兩個村的村老不能約束村民,還都耽誤農時,全都給我換人!爭地的為首之人在春耕結束之後到鹽場服役二十天,以儆效尤!」
兩個村老皆軟倒在地,不敢反駁。
趙寬轉身就走。
裡長趕來時,趙寬已經在騎在馬上等著了,「使君,縣君收到訊息正往這邊來,您看要不先家中歇一歇,等一等縣君。」
「我就不等他了,」趙寬還算心平氣和,因為這事本就是縣令在公文中偶爾提及的一件事,他是因為要去另一個縣解決山匪招安的事,路過此處,想著勸課農桑也是大事,所以過來看一看。
誰知道他們爭地的內情竟是如此。
趙寬道:「你是裡長,還是該盡心些,督促他們及時春種和下肥,以免誤了農時。」
趙寬問:「衙門發下來的曆書要多看看,別擺在家中當擺設,最好多給百姓宣講。」
裡長連忙應下。
郭璞趕在正月結束前出了一本曆書,其實就是結合現在的天象,在前朝曆書的基礎上做了些微的修改。
趙含章拿到以後當即命書局刊印,速度還是很快的,在二月初四那天就交給驛站發往各個州郡。
再由州郡發給底下的縣,同時他們也自己印刷,然後發給各里長,村老。
目前想要一家一本曆書是不可能的,但至少能做到一個裡長手中一定有一本,部分村老擁有,拿著曆書,他們就可以明確農時。
但很顯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領悟到朝廷的這份良苦用心的。
趙寬覺得還是得讓各縣縣令加強監督。
隔壁州的孫令蕙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原來她認為的常識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這世上大部分人過得渾渾噩噩,加上戰爭,如今留下的很多年輕人都沒有長輩指導,什麼時候該下種,是先除草,還是先施肥,他們是真的不懂。
很多縣令也不懂。
於是,為了勸課農桑,孫令蕙基本都在外奔波,公文也都是在路上批的,短短二十天,人就瘦了一大圈,為了身體好,即便累得沒胃口,孫令蕙也強逼自己吃東西,她坐在茅草屋裡看著外面的細雨,嘆氣一聲道:「看來,大家不僅需要曆書,還需要農書。」
她的掾史道:「可百姓多不識字,識字的人也很少看農書吧?且,現有的農書大多遺失,實在找不到刊印啊。」
孫令蕙道:「只要在曆書上註解就可,不必太複雜的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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