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股票全線套牢,兩個姐姐雖然都有獎學金也自己賺點,母親還是每人都給了兩三千。這一萬三是她「割肉」取出來的,再割也不剩多少了。
聞家昌的撫養費減半已經兩年,陶如敏一直沒說,其實她心裡明白原因——
他依然在跟她為了聞斯峘的出生賭氣。
老大聞人語本科畢業後撫養費就變成每年五萬。其實在聞家昌眼裡,只認那兩個女兒,只盡義務養她們到大學畢業。
後面這兩年時間,陶如敏隔三差五向聞家昌單方面匯報兒子的成就,又是「競賽拿獎」啦,又是「考上北大」啦。聞家昌沒有回過她。不過陶如敏總抱有希望,老頭其實私下會約兒子見面,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也許硬撐著不給錢只是對她有怨恨。
至於今年,本來臨近年關時應該是個轉折點,老二聞笛賦也大四了。
他還會不會繼續付撫養費,就看今年。
誰知意外提前來臨,姐弟們聚在一起商量,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是去向父親要錢——哪怕是借呢?
二姐帶來點些外圍情報:「我看到公眾號說他做的那個度假區,別墅一棟過億,酒店住一晚最低就好幾千美金,那些頂流明星到了江城就住那裡。跟他借錢不比跟銀行借錢方便嘛!」
方便是因為比起銀行鐵面無私的借貸審核,能跟聞家昌講情分。
可聞家昌認不認這情分?
之前那點零星的交集都來自聞斯峘的編造,
如今借錢任務落到他肩上,他難免心虛。
第97章 樹洞
聞斯峘的冒險以失敗告終。
這也從此警示著他, 不要痴心妄想,高估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價值。
對於父親冷漠的態度他不願多提,儘量簡明扼要地在姐姐們面前說明瞭他的態度。但對於這態度的起因, 他卻不得不給出交待。
畢竟,他是那個拿到過父親名片,並隔三差五帶給全家更多希望的人。
「我撒謊了。他對我避之不及, 我也沒有迫切想認親的需求, 這些年我們其實沒什麼聯絡,那都是我編的。」老破舊的走廊裡,他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中倚著樓梯而立, 坦白著。
江城的冬天相較於北方並不算冷, 只是這棟樓年久失修,物業也不專業,樓道里窗是破的,往裡灌著來冷風,嘆息濃鬱得稠,撥出來就成了白霧。
樓梯狹窄,姐弟幾個錯著身位,張口欲言又止時呵出的氣斷斷續續疊在一起,好像連生命都在一點點帶走。
聞斯峘暫擱對聞家昌的恨意,有自知之明, 此刻聞家昌不算第一罪人,騙了人的他才是。
沉默像某些微生物一樣不受控地膨脹發酵。
許久, 大姐不甘心地問出第一句:「可他不是還過年給我們紅包加餐嗎?」
「那是我買的, 那是我打工, 僱主給的紅包。」聞斯峘不想再粉飾,給她們留下胡思亂想的空間, 現實近在眼前,早不是虛構童話得過且過的階段。
大姐又一陣沉默,認命似的嘆了口氣,什麼也沒再說,眼睛泛著潮霧。
二姐從羽絨服口袋裡掏出煙叼在嘴上,火機打響聲在深夜的樓道顯得格外突兀。
「你別這樣,姐。」他失措地勸,伸手想從她唇間摘走那支煙。
「我一直都這樣。」二姐別開臉,憤恨地瞪他,自己把煙摔在地上,冷笑著下了樓,不知所蹤。
他想去追,大姐把他攔住搖搖頭。
大姐彎下腰,把被隨手扔在臺階上的煙撿起來,在鐵欄杆上擦擦菸頭,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