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深落淚,「刺史不知從哪裡聽說了我代鄉親們上繳賦稅的事,說我們巧言施恩,包藏禍心,要抄了我們譚氏。最後我們散盡家財,請刺史身邊的人替我們說情,又代我們向刺史獻寶,這才讓刺史相信,我們不是代鄉親們上繳賦稅,只是出借錢財給鄉親們暫度難關,還收了高利息,沒有收買人心。」
趙含章忍不住磨了磨牙,問道:「然後呢?」
譚深苦笑一聲道:「王刺史和劉刺史攻打青州,青州各地都生了叛亂,刺史一退再退,正好退到了樂安郡,他篤定我們譚家也會造反,所以,所以派兵將我們圍住想要把我們當反賊剿殺。」
趙含章已經面無表情了,問道:「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將譚氏的田地、宅子和鋪子都送給了他,加上我譚氏有兩條商路,三支商隊,可以一直賺錢,這才被『招安』,只不過,刺史不許我們再住在樂安,將我全族人都遷來了鄆城。」
譚深道:「路上,只要遇到敵軍,他們打起來,我們便想辦法逃,但因為人多,不能一起逃,分散之下,大概跑了一半的人,只是不知生死,剩下的,除了因為打仗、生病死在路上的外,和刺史一起到鄆城來的有八十二人。」
「我本想去求大將軍網開一面,容許我們回樂安老家,」譚深深深地一拜道:「但現在,我想求趙刺史垂憐,容我們遷徙到豫州。」
第781章 為官不仁
趙含章情緒起伏,強忍著怒火看向鄭孝,「那你呢?」
鄭孝未語先落淚,磕了一個頭後道:「某是樂安郡高菀縣人,世代居於高菀,因為盜匪橫行,早年間我家聯合附近兩個村子一起建了鄭家村塢堡,十幾年來,郡國縣城之間互相攻伐,附近只要有落難的百姓,我們都會救助,也容縣城裡的百姓入內避禍。」
「因此我們和縣令關係一直和睦,從未因此生過矛盾,」鄭孝道:「一年前,小苟將軍得封青州刺史,雖不上任,卻讓人採買美人,進獻給大將軍。」
「我有一女,年方十六,有些姿容,不知是誰將此事告訴了奉命來採買美人的官員,他們來家中想要買人,」鄭孝道:「我有四子,卻只得了這一個女兒,自幼是捧在手心裡長大的,自然不肯,因而回絕。」
「我害怕他們之後會強徵,因此他們一走就去求縣令,給小女和縣令之子周通定下婚約,約定好儘快完婚,」鄭孝落淚道:「誰知,就在他們婚禮之前,刺史突然到任,且開始在青州範圍內大肆採買美人。」
「我實在害怕,就與縣令商議將婚期提前,儘早完婚,可就在成婚那日,刺史派兵圍了鄭家村塢堡,說我們是盜匪,還命人拿了縣令,說他與盜匪勾結,小女無法,只能褪去嫁衣,自賣給了刺史。」
「我那女兒被送來鄆城伺候大將軍,和縣令家的婚事也退了,本以為從此高枕無憂,可刺史來過一次後,不知怎麼就認定我們塢堡有寶物,時不時的派兵卒過來。」
「他們也不做什麼,就是闖進鄉親們家裡做客,既要吃,又要喝,偶爾還縱馬毀壞青苗,」鄭孝道:「我們只能出錢買平安,每來一次,我們就送一次錢。」
「這日子無休無止,我們鄭家塢堡就是有金山銀山也頂不住這麼吃拿呀,無法,就,就讓我兩個兒子和周通一起到鄆城來告狀,狀紙是遞上去了,陛下親自開口讓大將軍約束刺史,不得再擾民,大將軍也應了下來,但我兩個兒子和周通還未回到家,就在高菀的官道上遭遇山匪,三人,還有他們帶的五個護衛,三個衙役,全都死了。」
鄭孝伏地大哭,「刺史親自問責縣令,說他管不好高菀,奪了他的官職,使君,高菀雖不能說安定,但我鄭家在縣裡還有些威望,還能說得上些話,縣內就算有匪徒也不敢動手殺我兒,何況那裡面還有縣令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