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生氣。」
「那你幹嘛躲我?」趙含章問道:「你何時躲過我?」
傅庭涵無奈道:「我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呢,汲先生忙著重建洛陽縣衙,各地匯總過來的情報都需要我閱過後歸總。」
「以你的工作能力,並不急於這一時,你還是躲著我。」
傅庭涵便只能停下腳步看她。
趙含章如願以償,左右看了看後指著一處亭子道:「我們去那兒坐坐?」
傅庭涵只能隨她過去。
「剛才你和趙奕說得挺好的,怎麼還生我的氣呢?」
「我是不想他心生怨恨,以後你們兩家恩怨難消。」傅庭涵道:「你和趙仲輿是合作的關係,把他們逼得太狠,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會為了子孫坑你呢?」
他道:「冤冤相報何時了,這話送給他,也送給你,你行事偏頗,有失仁義之心了。」
趙含章:「所以我退了一步,答應了他給趙和婉的求情。」
傅庭涵就嘆息一聲,「你一直八面玲瓏,既然讓了一步,又何必做出這樣逼迫他的姿態,讓他生恨呢?」
趙含章嘴角輕挑道:「這是對他的懲罰。」
恨人,也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傅庭涵蹙眉,抿了抿嘴道:「含章,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我從不說戰場上的事,但我希望你在非戰的地方能夠更柔軟一些,暴力、殺人和怨恨報復都會成癮,還會移了性情。」
傅庭涵止住趙含章要反駁的話,道:「你先聽我說,人的性格會隨著經歷的事不斷改變,就算你說你心理已經很成熟,性格已經養成,它們也都會改變,你摸著自己的心口問一問自己,三年前,在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你真的有如此的殺伐果斷和……厚臉皮嗎?」
趙含章沉默下來,驚覺她還真在不知不覺間變了許多。
傅庭涵見狀鬆了一口氣,用力的握住她的手道:「含章,這個世界很混亂,很血腥暴力,還很悲傷,這是一個極端的世界,比我們在史書上看到的還要殘酷百倍,千倍,它會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你,所以我們須時時自省才能不遺失了自己。」
「毫無顧忌和阻力的報復的確讓人很痛快,但痛快之後呢?」傅庭涵道:「你會留下更多的隱患,對生者真的是好的嗎?」
「查出真相,讓施害者受到懲罰,已經告慰了死者,那你就還要再考慮一下生者,趙仲輿和趙濟為你,為趙氏去鄆城做人質,趙奕不是回西平,就是要跟在你身邊,而不管他在哪邊,你們兩家都是血緣最近的,你母親,還有二郎,勢必要與他們來往,你要他們互相帶著怨恨來往嗎?」
「還有趙氏的族人,如果不能撫平兩家的怨恨,他們會怎麼看你?」傅庭涵低聲道:「以前是二房虧欠大房,是趙濟虧欠你們,但在趙仲輿帶著兒子去鄆城為你做人質,為你調停和朝廷的矛盾後呢?」
趙含章沉默了許久,頷首道:「我知道了。」
傅庭涵這才放下心來,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天色不早了,明天他們就要起程離京,你去吧。」
趙含章抿著嘴嘀咕道:「哪裡不早了,剛用過午膳。」
但她還是起身,拍了拍衣袍,順道往花叢裡看了一眼,轉身便去了主院。
傅庭涵看著她的背影消失,笑著搖了搖頭,起身正要走,就見站在遠處花樹後的汲淵,他愣了一下,想到剛才趙含章偏頭看了那邊一下,忍不住失笑出聲。
汲淵對著傅庭涵遙遙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女郎身邊還是需要一個傅庭涵啊,省了他多少事兒啊,今夜頭髮可以少掉一點兒了。
趙含章散步一般走到主院,這裡曾經是趙長輿住的院子。
她抬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