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問道:「裴家住哪個門?」
出來前聽荷已經打聽過了,道:「後面半條街都住著裴氏族人。」
趙含章一聽,咋舌,「這麼多?」
聽荷道:「但最主要的只有兩家,一家戶主叫裴淶,一家戶主叫裴侖,兩家家資豐盛些,其餘皆是依附的族人。」
她道:「雖然現在洛陽房屋價格低廉,但能買和租得起房子的人也不多,裴淶和裴侖就出錢將這半條街租下來,以供族人生存。」
她指著盡頭的人群道:「您看,那是公井,圍著浣洗衣物的多是裴家人,另一頭則是山家。」
趙含章點了點頭,目光掃了一圈,就指著一扇看上去還不錯,稍顯富貴的大門道:「我渴了,去敲門借水喝。」
聽荷便上前去敲門,半晌,一個半大少年將門開啟,問聽荷,「女郎有何事?」
聽荷就指著趙含章道:「我家女郎路過此地,有些口渴,所以想討兩碗水喝,不知郎君可願施捨。」
半大少年懶洋洋的往那邊看去,待看到趙含章,渾身一震,立即將半開的門開啟,越過聽荷就跑出來,眼睛閃閃發亮的看著她,「是女郎口渴嗎?快快裡面請,我家有好酒。」
聽荷:「……我們要水,誰要酒了?」
趙含章卻忍不住笑了一下,抬手道:「無礙,酒也無妨。」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笑問,「看你年紀,應該還在讀書吧?」
少年應了一聲,一邊將趙含章往裡引,一邊道:「我現就在家中讀書,等著來年考太學。」
趙含章滿意的點頭,「有此志向不錯,現在讀到什麼書了?」
「在讀老莊,」少年道:「我阿父說,現在太學的山長趙先生頗有老莊之風,所以讓我重點讀老莊。」
這就和考生押題一樣,這個時代的考生會琢磨先生的喜好。
趙含章聽了不由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可得好好的讀,太學是集百家之長,只讀老莊是不夠的。」
少年應下。
高興的領她去正廳,沿路經過一些院子,趙含章偏頭看了一眼,有些院門開著,裡面撐起了好幾條晾衣杆,上面正晾曬衣服。
趙含章眼尖的看到一些衣服上還有補丁。
一些院子裡還傳來孩子的哭聲和罵孩子的暴躁聲,「讓你和堂兄弟們去撿木柴,為什麼沒去?天眼見著要轉涼了,要是沒有木柴,今年你是想凍死老孃,還是凍死你自個?」
「真是懶貨,你爹懶,你也懶,一家子的懶貨全靠我養活……」
少年見趙含章豎起耳朵認真的聽,不由老臉一紅,衝著傳來哭罵聲的院子就叫道:「六嬸嬸,我一會兒也要去撿木柴,不如讓生弟跟我一起吧。」
院子裡的罵聲就停頓了一下,就聽到一個聲音禮貌的應下,「多謝三郎,那一會兒你出門時來叫他。」
見院子裡終於沒有哭鬧,他就鬆了一口氣。
趙含章就問他,「這一棟宅子裡住了幾戶?」
裴三郎嘿嘿一笑道:「十二戶。」
也就是說,一個院子裡不止住一家,也難怪吵鬧得這麼嚴重。
趙含章沖他笑了笑,心裡卻有些傷感,看來大家的日子都不是很好過呀。
「遺民回遷,他們本來的房子若還在,都是可以拿回的,而且和縣衙租賃房子也不貴,為何都擠在一處呢?」
少年很崇敬趙含章,有問必答,他道:「大部分人的房子都不在了,他們從前就是租房子住,或是依附嫡支,人一走,再一回來,一切都變了。」
「和衙門租賃房子雖便宜,卻需要散居,一族之人還是住在一起好,互相有個照應。」少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