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皇宮御花園涼亭之中,皇后王婷看著司馬遹愁眉不展的樣子,用柔軟的聲音問道:“恕臣妾多嘴,陛下是否有什麼為難之事?”
司馬遹望了她一眼說:“沒太大事情。”繼而看著滿園春色,又嘆氣說:“常言道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想不到我這堂堂大晉天子也能被錢難住。”
十七歲的皇后認真的想了會,說:“那以後將中宮的用度減少,以彌補國庫開支吧。”司馬遹啞然一笑說:“再怎麼缺錢也缺不到你那麼點。”
王婷依舊一本正經的說:“那我可以要我阿父想些辦法,應該能拿出不好錢糧以助陛下解燃眉之急。雖然臣妾孃家在這朝中並非最為富庶之人,但供應十萬人的數月所用的錢糧還是能拿出來的。”
司馬遹聽了這話,眼睛一亮。並非是他在意王衍家裡的這點錢財,而是皇后王婷的話啟發了他。這晉朝開國以來,一直是藏富於官,官員利用各方權力斂財都是公開的秘密。儘管晉朝與前朝漢朝一樣,對官員貪贓受賄等行為均嚴令禁止。但自司馬炎開始,對官員的各種斂財行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實際是一種默許態度。只要這些官員不用這些錢財來圖謀不軌,從不會加以追究。因此晉朝無論是擔任京官還是擔任地方官員計程車族,都積累起巨大的財富。
“如此說來,皇后知道這朝中最為富裕之人是誰了。”司馬遹愁容消散,對王婷笑著問道。
“啊,皇上,您連這都不知道啊!”王婷張大了嘴巴驚訝的看著司馬遹,接著她馬上又說道:“如今天下首富當然是朝中的尚書郎—石崇了。”
【石崇】這個名字一下在司馬遹腦海裡聚焦起來,對他的前生回憶一下子全部湧現出來。司馬遹一怕腦袋,說道:“朕怎麼把他給忘記了。”王婷看著司馬遹這種恍然大悟的樣子差點沒樂出聲來。
石崇乃天下首富,人皆盡知。當年他和司馬炎的舅舅王愷公開鬥富,後者在身為皇帝的外甥司馬炎幫助下都未能勝的了他。石崇不僅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而且生性殘暴。以美人頭顱勸酒的典故也是天下人皆知。
但他的財富來自何方,在歷史資料中一直是個謎。今世的司馬遹卻是心裡清楚。這石崇的財富全部來自兩條渠道,一個是為官之時的貪贓索賄甚至敲詐劫掠,他在擔任荊州牧時甚至讓州軍偽裝成水寇四處劫掠客商。第二個財源是來自盜墓,據說春秋戰國,西漢時的古墓被其盜掘無數。
然而這些石崇的這些行為在晉武帝司馬炎眼中都是不拘小節的小事。總之,最後石崇成了當今天下第一富豪,其全部家資據說可以供整個大晉王朝四五年的用度。
此時的司馬遹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他要宰殺石崇這頭肥羊。但此羊雖肥,卻也是不能隨便下手。首先不能以其貪贓枉法的罪行辦他。
因為如今的晉朝百官,這類貪贓枉法幾乎是人人有份,而且成了公開的秘密,似乎已是理所當然之事。所以若以貪贓枉法治了石崇的罪,將引發天下士族大面積恐慌。他們會很快倒向各路有心反抗司馬遹的藩王,來對抗司馬遹。
司馬遹略微思索了片刻,心裡就有了主意,只能用“栽贓陷害”這種方法了。於是他將皇后找由頭支走後,迅速讓人把駐守衛城的夏越召來,如此交待一番。
石崇“造反”的罪證很好“找”,從正在坐監的賈后餘黨或司馬倫黨羽中找出幾個,被夏越帶到衛城一番嚴刑拷打誘供,就供出了石崇謀反的大量“人證物證”。
夜幕降臨時,洛陽西郊的金谷園府中正鼓樂絲竹之聲齊鳴,簫歌四起,鶯鶯燕燕。石崇正與他那數百名妻妾行宴作樂,卻渾然不知厄運降臨。
夏越帶著一千柺子馬,陳徽帶著五千外營兵向金谷園急奔而來。夜色下,一條由無數火把組成的火龍在洛陽城的西面蜿蜒移動。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