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格外溫吞的出招方式,免於讓畫卷在她的出手之間被破壞,更是以四角受力震盪的方式將這張圖卷清清楚楚地呈現在了那急速趕來的四人面前。
四人腳步急剎而止。
這畫捲上鮮活如生的高僧影象,尤其是那雙靈動異常的眼睛和筆畫如魔的大宗師三字,放在何處都不如在淨念禪院之中出現,更有驚人的震懾力。
更不用說這片袖中藏著的融化雪水,在此時激盪起的烘托雲霧,因為她早已經掌握到無比純屬的切換【流光·五色】的效果,變成了一片祥瑞仙雲和魔孽高僧的對比。
淨念禪院之中方丈院前的一條蒼松石道兩側,繪製著禪院歷代主持的肖像畫。
了空日日途徑面對這些容貌慈和,彷彿佛光普照的畫像,也常在將會在二十多年後將自己的畫像留在上面的位置時駐足想像,卻絕沒有想到有一日他會因為一副乍看寶相莊嚴的高僧畫像,而陷入這種心海生波,心神失守的狀態。
要不是宋缺也下意識朝著狄飛驚聽從指令丟出來的這幅畫看去,當即心頭一震,了空此時的反應足以讓他喪命在宋缺的刀下。
了空如此,那四位高僧也並不例外。
溫蛇在摸索到三經合一大宗師境界留下的畫作,混雜了他太多癲狂的精神貫注,即便是方歌吟這樣大宗師境界的人,都不能在此畫面前完全不受影響,更何況是這幾位聖僧。
他們急切趕來的時候正見被他們同樣寄予厚望的了塵被人追逐,眼看就要喪命於劍下,嘉祥大師的一指頭禪和帝心尊者的大圓滿杖都已經搶先出手了,卻在眼看這副畫作的時候只覺被一雙悲憫的眼睛凝視,被丟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這將要出手橫貫廣場而來的兩招,便當即消散無蹤。
全場都像是被靜止了大半且陷入沉寂的場面下,石之軒臉都要綠了。
這兩人的救命招式停頓,戚尋的出手卻沒停。
她也根本沒打算給出場的四位聖僧丁點面子。
劍光再度橫空而來,偏偏那四大聖僧都像是被人按下了休止符,停住了身形,這讓石之軒深知,他若不想被這把氣貫長虹的劍削掉了腦袋,他就必須拿出全力來!
而看不到戚尋甩出去的那副畫上到底是什麼東西,讓石之軒也不由心中有些沒底。
他無法想像會有這樣一幅
意境極怪而高的畫作,讓淨念禪院的五人盡數中招,他甚至以為那是什麼他潛入禪院之中的決定性證據,於是他這倉促的應招中便理所當然地帶上了他這尚未盡成的不死印法。
何為不死印法?
將敵方之死氣轉為我方之真氣,讓己方真元迴圈往復,甚至能將己方打出的掌力由陰柔轉陽剛,由灼熱化冰寒。
此中的流轉自如本該在石之軒對佛法的參透和對魔門心法的博覽中成為一種近乎本能的操作,在他寫下不死印卷後更有一種根基鑄成的指導性理論依據。
但他如今還未脫離開在四大聖僧門下的修行,也就自然還未能做到這一步。
當他不得不以全力抗衡戚尋凌空颯沓一劍,以左手化陰柔冰寒,右手化剛烈熾陽的交擊狂颸之中,在場之人但凡不是個瞎子都看得出來,組成他這門功法的根基絕非是什麼淨念禪宗的武學,而分明是——
是魔門功法。
嘉祥禪師和帝心尊者都與花間派的上一代傳人交過手,與魔門補天道傳人也曾有過交鋒,怎麼會認不出石之軒的招式。
他們在從戚尋丟出的大宗師圖卷中清醒過來的一瞬間看到這一幕,當即意識到,這位儼然妖女做派,毫不猶豫地口稱他們禪宗門下乃是魔門邪王,還手持這樣一副佛魔一線畫作的姑娘,或許所說的的確不錯。
了塵並非是什麼禪宗未來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