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爭山莊中原本被原東園留在莊中的門客是該被送官的送官,該離開的離開,卻還有不少留在此地的僕從。
他們除了領莊中給的月銀過活之外也沒什麼別的地方可去,這會兒正是因為吃不準新接手山莊的神水宮少宮主是個什麼作風
,要給自己爭個表現的時候。
宮南燕剛想說自己可能知道對方是個什麼身份,便看到戚尋對著她隱晦地表露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個師姐妹之間快速而默契的交流並沒有在這個眾人都朝外走去的行動中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有這樣一個水準極高的劍客在周遭現身,又在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敵是友,身在此地的眾人都很難在一時之間平復下提防的心思,也別少了幾分注意力在戚尋身上。
按照殺了人之後總是要往偏僻的地方走,或者乾脆往人多的地方走,一部分人負責朝著山中搜尋,一部分人則往鄰近的城鎮找去。
「好在」戚尋將雄娘子丟下山崖去的位置距離無爭山莊並沒有太遠,沒到正午時分雄娘子的屍體就已經被找到了。
不過早在昨夜,戚尋便早將現場有可能暴露雄娘子死因不簡單的東西都給收拾妥當了。
這年頭、尤其是在江湖人士的紛爭中可沒什麼查驗指紋之說,摔了個面目模糊的雄娘子身上若還能找出與她有關的線索來,那才是離奇之事。
她更是在離開現場之前將雄娘子臉上的人皮面具殘片都給帶走了,免得有人還去深究這個一腳跌下山崖的倒黴蛋,為何要頂上一張這樣精妙的易容,用來掩藏自己的身份。
戚尋深知,雄娘子還在世的訊息對神水宮的聲望無疑會是個不小的打擊。
「他的武功造詣是不低的,雖然四年多前剛來我們擁翠山莊的時候受了不輕的傷。」李玉函從雄娘子的衣著和佩劍上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後慨嘆道,「讓這樣一個人居然會懷著此等驚懼的心情,深夜逃入山中一時不慎跌落後失血致死……」
這很難不讓他越發覺得江湖險惡了起來。
而在聽到發現他的屍體的位置,亂石堆上鮮血依稀可見一個「劍」字字樣後,在場眾人都陷入了沉思。
劍?什麼劍?
凌飛閣凝視雄娘子還帶著血色的指尖,忽然開口問道:「你們不覺得有點奇怪嗎?這江湖上用劍之人多不勝數,但能讓君子劍和他的朋友一併應付不來的,範圍就縮小了不少了。真到了窮途末路之時,若是有機會將人的資訊留下來,你們誰會留一個劍字的?」
要留也得留個姓氏才對,就算不是姓氏,也得優先對方的特徵,再不濟就算是對方的衣著打扮也成。
留個「劍」字算什麼?這可實在是給他們的破案增加了太多難度。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對方既不是江湖上出名的劍客,又沒有什麼特別典型的特徵,或者是這位劍客既然會慌不擇路地一腳踩空,想來也沒全看清那位劍客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戚尋不動聲色地開始錯誤引導。
但她年少有為,與這些個前輩交談也不見任何侷促的狀況,她一開口便自有一種奇怪的說服力,而倘若按照她的這個說法說下去,或許還真是說得通的。
「少宮主這話有些道理。」帥一帆回道,「昔年虎丘諸君論劍,君子劍也在其中,他對各家劍術特徵都心中有數,與他同行之人也該認得出來才對,此人既然有機會在臨死前留下資訊,縱然出手的是薛衣人,也顯然有機會留個薛字,何必寫個劍,可見此人是真沒在江湖上留有什麼名號。」
「若是連其他特徵都沒留下的話——」
帥一帆沉吟片刻,卻沒能從記憶中找出一個符合條件之人來。
朱藻卻忽然想到什麼一般拍了拍額頭,在一眾沉默之人便顯得尤其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