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神情微怔,又見戚尋在說完這話後伸手將這裝有和氏璧的包袱從他的手中接了過來。「不過我這麼說卻不代表著要縱容大師帶著和氏璧去當這個饋贈之人,你既然將這東西帶過來了,那我便卻之不恭了。」
戚尋這理直氣壯的「我很感動,可以談談合作,但讓出的東西得先給我」的架勢,讓了空不覺失笑。
自出長安攔截梵清惠
開始,於他而言始終有些緊繃的心緒終於在此時稍稍放鬆了些。
「何為共贏?」了空任由她將和氏璧收入了懷中,轉而問道。
「比如說了空大師既然已經從南往北跑了個來回了,大概也不會介意再多跑一趟?」戚尋回道:「我記得四大聖僧之中有一位出自天台宗,這位智慧禪師和我此前在建康見到過的智顗禪師之間有些同門關聯,宋閥自嶺南興兵,卻是要先奪下南陳的地方,還得勞駕禪宗承擔一部分安撫之責。」
「有些事情魔門做不到,禪宗卻可以,越是在其中盡到了不可替代的責任,也就越是在平定戰亂後的論功行賞裡有功可說,了空大師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陳頊並無對不住天台宗的地方,周武帝滅佛,三千高僧南渡,還仰賴於這位君主的接迎供奉。」了空微微搖頭,「智慧大師並不會做出這種忘恩負義之事。」
「大師這話便錯了,這天下自然是能者居之,莫非陳頊有朝一日病故,陳叔寶這種當文人墨客比之當一國之君合適得多的人坐在皇位上,天台宗也要高僧列陣於長江邊上,替他迎敵對壘不成?」
戚尋留意了一番了空的神情,確認自己所說讓他在面色上微有動容,這才繼續說道:「我話糙理不糙,如今讓陳頊退下來由宋閥頂上,南陳皇室與南陳軍民尚有善終機會,若等長江天險為人攻破,幾位高僧怕是隻有為人誦念超度經文的機會了。」
「此事我會與智慧大師說的。」了空沉吟片刻後回道。
「大師隨我在前方的歷城稍事休整吧,了空大師若能說服智慧大師南下,便將我稍後寫給宋少主的書信帶去。」
戚尋順著官道朝西走去,看了空也跟了上來後她方才繼續開口道:「我能猜到大師的顧慮,魔門尚未全然整頓,這些年間的沉鬱不得志讓其中劣徒尤多,與淨念禪宗這種或許有人在其中混日子的情況還大不相同,那更是一種因有魔門之名便多了一層為惡的遮羞布的狀態,若是貿然合作難免讓禪宗有與之同流合汙的嫌疑。」
「戚姑娘還是一如既往的直言。」這的確是了空的憂慮之一。
「但與其去想著如何讓孽債顯形,逐個剷除,倒不如雙方比一比,到底誰更配得上這個清流正統的名號——」
「魔門兩派六道中邪魔外道不少,當真心懷天下又實有才能之人也並不在少數,禪宗如遁世外,卻也有諸多如大師這樣菩提一念,悲憫蒼生之人,若是兩方既算聯手又算良性競爭,待到風氣已成那日,難以適應潮流的便淘汰泯滅,得以穎脫而出的想來已為亂世平定竭盡所能,又何謂正邪之分?」
戚尋說到這裡的時候,和氏璧在她指尖隱約一冷。
這個特殊的表現讓她稍稍分了點神去留意這三寸見方的玉璧。
在大唐的設定中,和氏璧並不只是個王權的象徵,其中還有一種神秘莫測的異力,若是以內功的特性來看,那是一種非寒非熱,甚至會與持有者內勁對峙特殊真氣,只在特殊的狀態下可以被徹底引動。
但現在這東西在了空找上門來的時候便已經有若一個活物,異寶瑩瑩生光,現在又忽然出現了一種特殊的溫度,簡直像是個訊號。
只是不知道這到底是一個散發善意的訊號,還是在表達被交託到她手中的不滿。
管它是不滿還是善意呢,東西都落到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