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戚尋混在流民中學會的做人規矩。
……
在她第六次按照老規矩點下了那個延長副本時間的時候,她終於感覺到有點餓了。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經歷的第二個冬季,這會兒在南方的小山村裡也下起了雪。
大約是宋家軍或者說是唐軍的戰線在此時已經推進到了洛陽一帶,雙線作戰的俚僚軍在安隆的幫助下,聯手獨尊堡攻破西梁,南方已經只剩下了一個聲音,便讓這些暫時不必憂心戰禍的村民得以享受一個安定的新年。
改元大業的新年號往往也伴隨著免去賦稅,這便讓這些農家也有了些餘糧。
戚尋坐在山坡上,看著前方晚霞之中依然在零落的飛雪。
飛雪之下是一條山道,山道間一個穿著灰舊衣衫的小姑娘抱著那份多出來的口糧朝著她奔了過來。
她已經持續這樣的行動七天了。
小姑娘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只是以一個最為樸實的孩子表達對一個看起來有點落魄的大人的同情,把最近稍微有些節餘的口糧送到了戚尋的面前。
但她覺得戚尋可能是會變魔術的。
當她坐在戚尋身邊的時候,從她頭頂上落下來的雪花都會被一種奇怪的力量給變更了方向。
小姑娘從大人的口中聽說過武林高手的傳說,雖然說她覺得真正的武林高手應該不會混成戚尋這種狼狽的樣子,
但也並不妨礙她抱著一種童夢眼光看著這個大姐姐。
她也的確沒有幾個玩伴,所以這個會安靜聽她說話的姐姐就算沒什麼本事,其實也沒什麼關係。
她湊到了戚尋的面前,發覺這個姐姐的眸光好像要比前些日子明亮一點,但要讓她比較出個所以然來,顯然是做不到的。
她只是把手放在背後,故作神秘地抬著下巴,「我今天還給你帶了一個新的禮物,你猜猜是什麼?」
戚尋沒有答話。
她握著小姑娘遞給她的炊餅,眼睫微微動了動。
在這片落日沉降的景象中,她看到了千絲萬縷的線在日光的殘影中浮動。
她在哈爾和林放的那一把火。
她在黃河邊上出的那一劍。
這長達一年的流浪之中她時而用樹枝代劍做出的行善懲惡之事。
那些在她不記得自己是誰的轉折點前做出的事情。
這些千絲萬縷的線在交錯糾纏之後又有一些糾纏在了她的手腕上。
而這些細線持續不斷地將她經絡中鼓譟的力量平復下來,甚至讓她有種在抽絲剝繭地揭開眼前迷霧之感。
沒得到戚尋的回答,小姑娘也並沒覺得氣餒。
她將放在身後的手舉到了前面,露出了個顯擺的神情,「你看,花開了。」
那是一朵在風中看起來尤其孱弱的小花,卻彷彿是個開春將至的訊號。
但這個小姑娘並不會知道的是,也正是在這朵花被擱在了戚尋面前的時候,她的眸中最後一層薄霧消散了開來。
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
那些更趨向於理性的神思漸漸佔據了頭腦中的主導權,但依然有一種感性的本能,讓她為一朵開春前早開的花而憑空生出了一份歡愉之情。
也正在這一瞬間,徹底侵吞掉邪帝舍利之中元精的神照經內勁中,生發出了一派饜食知足的滿足感,明玉功則與和氏璧中的異種真元融為一體,形成了一種介乎陰陽邊界的平衡。
同樣是這一刻,與眼前的這朵風中新開的花一般,這個手持野花的小姑娘,面容中這種極具感染力的神情也纖毫畢現地呈現在了戚尋的面前。
她徹底清醒了過來。
或許是因為這朵花便是最後一道閘門,或許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