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什麼不可以?另一個冷酷的聲音反駁道,同樣是傳承千年的血脈,誰比誰高貴?他只是個混血,沒有那生殺予奪的力量,他又憑什麼站在魔法界的頂端?
所以他才註定失敗——
左臂忽然傳來一陣刺痛,黑魔標記久違地傳達出令他返回莊園的指令,德拉科淺色的眸子微微一動,越過巨人碩大的頭顱,看向那片被枝葉環抱的夜空,那深邃的黑暗後像是蟄伏著一枚漩渦般的眼睛,淡漠地注視著人間上演的一切荒誕悲歡。
城堡三樓的校長室內,斯內普手裡搭著一領黑色的斗篷,似乎正準備出去。
德拉科冷淡地沖他點了點頭,這段時間斯內普那頭牝鹿守護神來禁林找過他許多次,都被他拒絕了,算起來他們已經有近一個月沒見了。
斯內普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什麼,然而壁爐中猛地高漲的碧色爐火眨眼間就吞沒了那長袍漂亮的銀綠色滾邊。
馬爾福莊園大客廳,嵌在弧形牆壁中的爐火重新變得安靜,赤色的火焰彷彿一櫥奔流的鮮血,火光搖曳,暗處彷彿有隱秘的鬼魅在舞蹈。
「看啊,我們的霍格沃茨高材生回來了——」
貝拉特里克斯穿著一襲漆黑的巫師袍,站在被高高疊起的傢俱牆邊,壁爐的火光無法越過客廳悠長的距離,照清她眉宇的輪廓。
大廳裡靜悄悄的,並不見伏地魔的蹤跡。
德拉科目光越過擺有兩列茶盞的長桌,黑袍女巫的身後,是一臉漠然的納西莎——這還是羅網咒之後,他第一次見她離開湖畔小樓。
「什麼事?」他徐徐走向她們,而隨著他的步伐,他們頭頂高懸的吊燈一圈圈亮起,整間客廳像是甦醒了那樣變得堂皇明亮。
納西莎背後的地毯上倒著一個人,貝拉特里克斯皺了皺眉,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說:「當然是需要你幫忙了。」
「主人讓你動用的黑魔標記?」
德拉科停在她們兩米外,貝拉特里克斯注視著他,比起他毫不客氣的問話,她更在意那雙不辨情緒的眼眸。
不論是兩個月前那個在她面前侃侃而談的年輕人,還是一年多前那個在掙扎中偶爾表露出幾分孩子氣的少年人,甚至許多年前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都遠沒有眼前這個人這樣陌生,而面對他時隱隱湧上心頭的不安,更是令她煩躁不已。
這個認知無疑加深了她的情緒,無法抑制地帶進了她的聲音裡,「我不需要你向你解釋,德拉科,你只要知道是主人授予了我這個獨一無二的許可。」貝拉特里克斯說,「而且比起這個,換做我是你的話,此刻更關心的明明應當是自己被叫來這裡的原因,不是麼?」
「那麼,我被叫來的原因是?」
「是——」
「是貝拉小題大做。」納西莎出聲道。
德拉科目光立刻轉向她。
金髮女巫緩緩側身蹲下,令他看清了倒在地攤上的那個人——
「迪安託馬斯?」德拉科眉梢微挑,「他怎麼在這?」
「喲,居然認識?」貝拉特里克斯一旁說著風涼話,「我原以為是茜茜移情病發作……難不成你們真是親戚?」
德拉科不理會她的陰陽怪氣,儘管納西莎手持魔杖輕柔地為這位昏迷的格蘭芬多俘虜治療的動作,的確難免讓人猜疑這位女巫是不是受到的刺激過度,以至於需要找一個親情的代替品。
「別說傻話了,貝拉,」納西莎輕輕地說,「你們有一套檢測血脈的魔咒,怎麼會分不出他是不是純血?」
她毫不介意地替這位滿臉髒汙的格蘭芬多攏好耳鬢的碎發,德拉科眼睫輕輕顫了顫,看向毫不掩飾探究之色的黑髮女巫:「這就是你把我叫來的目的?」
「好戲總是不可多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