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從來沒有非得結婚,生兒育女的責任,誰生下來都沒有必須要怎麼樣的道理。”
雖然只是正常的分貝,非常平穩的語氣,但正是因為說出這句話的人,所有在場能聽見的都默契地一秒噤聲。
並不是說這話多有份量,而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太過匪夷所思。
“而且你憑什麼覺得女性只有結婚生子這一條路,你認為她們生來就應該被這種思想定義嗎?”
陸長鶴的個子在一堆男生裡也是極為出挑的,站在其間,其他人看他的時候幾乎很少有能平視的。
就連那個被懟的男孩子都得微仰著腦袋看他,形成的反差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那看來你這學上得還不如我呢,所有人都是獨立而相等的個體,人生是曠野,四通八達的都是路,而非那些腐敗思想裡某個固定的歸宿亦或選擇。”
“說白點,人是為自己而活的,什麼婚姻,什麼後代都扯淡的玩意兒,誰都沒有資格去賦予誰這種責任。”他繼續侃侃而言,目光掃過沈離,再回到那個嘴碎的男生身上,“她努努力,可以走到你高不可攀的地方,與其說一些貶低別人還拉高不了自己的屁話,先看看自己有沒有人家女孩子成功。”
“……”
一片鴉默雀靜後,是一聲接一聲振起對應和——
“就是就是!”
“人家體能差點礙著你事了?!還這不行那不行,你算哪根蔥啊?!”
“剛剛就想罵你了,說什麼靠男的闖社會,我看你這屌絲樣,月入三千都夠嗆!”
“就是啊,女孩子怎麼了?到你嘴裡就是隻能生兒育女了?!”
“人家再是女孩子,那也是一班的學霸,你算啥,除了體育好點還能幹點啥嘛!”
……
“我……”聲音被帶動的越來越多,那人被說的一陣臉紅,埋進人堆裡,無顏面對。
陸長鶴心裡門清兒,越是面對無理的人,跟他對吼起不到半點作用,要反駁的道理越多,支援的人越多,自然越顯得他無知,像個亂跳腳的小丑。
最後還是要老師主持大局給他保留體面,“誒行了行了,體測呢,少整么蛾子啊。”
因為這個不愉快的插曲,沈離這邊一組在跑道上已經準備有一會兒了,但正是因為他後來的話,她一顆懸吊的心安定不少。
她聽出來了,或者說她看見了。
他是在確定她的目光後說的話,話裡是在維護她,但總體來看,他直接維護了整個女性群體。
誰也沒想到一個一年到頭都不怎麼著學校的學渣,整日只顧閒玩的公子哥,能說出這麼大局觀的話。
所有人都遺忘了,他還是個顯赫家族出身的子弟,是從小被灌輸端正的三觀思想長大的,明是非,辨對錯,骨子裡都是大家風範。
所以只有沈離不覺得震驚,她一直知道,陸長鶴從不單單只是一個驕縱傲慢的京圈公子。
但他會站出來說話,卻是沈離沒想到的,他向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這下竟然會自己主動找事。
她居然會荒唐地想,是因為她也是被定義的人之一嗎?
野玫瑰
但無論怎樣, 這番話給了沈離莫大的信念。
她是很倔強的性子,越是別人覺得不行的事情她偏要去做,就像當初她父母也不太支援她學理科, 認為太難了不適合她,可她就是要去證明自己可以。
所以那種心態致使計時開始後,她一開始跑出去就用盡了全力,中間根本沒有去調和速度,即使衝到了中上的位置也只剩一口氣吊著速度。
終點人群處, 一雙眼睛目不轉睛, 全神貫注於這組體測中某個看著就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