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著謝風玉袖子讓他幫忙寫,但現在這招顯然不行了,沈柔只好自己提筆上。她艱難翻遍了書籍,做出了前三道題,而後死死卡在第四道策論上,並且就這第四道題,在把書架撞翻、硯臺潑倒、筆架散落一地、驚動院中管家帶人來察看之後,沈柔終於放棄了,胡亂寫了點什麼上去,後面的也如法炮製,草草了事,終於在入夜前解決了這煩人的玩意,輕鬆地梳洗罷,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這份好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二日起床,穿衣吃飯後,沈柔要去國子監,卻被父親從主院中追出來,喊道:“柔兒!柔兒你慢點!等阿爹一起!”
沈柔一愣,覺得奇怪,父親沈逢這才笑眯眯道:“你是不是忘了今日是師長會?我也要去的呀。”說著頓了頓,期待地望著沈柔,“這次你們時院長在信上寫了好長一段鼓勵的話,柔兒跟爹說,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啊?爹今天可以體會到被表揚的滋味嗎?”
他眼巴巴地搓手,沈柔卻沉默一瞬,道:“從倒數前三到了倒數前十,這算不算好事?”
“……”沈逢瞬間被噎住,而後恢復過來,笑道,“算算算,你們院一共就四十來個學生,倒數前十不就是正數二三十名嗎,挺不錯的!真的!”
沈柔想了想:“可我聽說父親當年在國子監是明德院第一,母親是女院第二。”頓了頓又不經意道,“不過夫人倒是比我成績還差,倒數第五呢。”
夫人即沈逢如今的夫人路氏,三人當初是一屆的學生,同一屆的還有時姑姑。當初沈逢和沈柔生母秦氏堪稱門當戶對、一對璧人,路氏追求沈逢還被他拒絕了,誰知多年之後還是沈逢主動去求娶,也是世事難料。
沈柔這時候提起這個,顯然讓沈逢一陣尷尬,而沈柔見好就收,也沒讓父親尷尬太久,便笑道:“是女兒多話了。快二十年前的事,想必父親都忘了。不過時姑姑應當沒有忘了父親,希望這一次看在父親面子上,她能少說我幾句。”
沈逢回過神來,問:“她都說你什麼?”
沈柔:“一言難盡。父親去了就知道了。”
沈逢便心中七上八下地陪她去了國子監。入了女院才發現,今日院中十分熱鬧,不過大多都是些貴婦娘子——畢竟來參加師長會的大多都是母親,而像沈逢這樣父親來的實在很少,不過沈逢這麼些年都習慣了,被香風陣陣籠罩也十分從容,只找到位置坐下,拿起扇子微微扇風,不一會兒,時姑姑姍姍來遲,眾人這才安靜下來,紛紛給她讓路,而沈柔眼睛尖,一下子看到時姑姑身後還跟著幾個學生,當頭一個就是白衣當風的謝風玉。
那一瞬間,沈柔第一反應是前幾日自己想到的,“若是柳夢還在,女院就能有自己的學長,也不必要謝風玉來指手畫腳了”。這個念頭在此時更加清晰,清晰到沈柔望向謝風玉,眼中都明晃晃寫著:女院師長會,你一個明德院的學生,來瞎摻和什麼?
而謝風玉一進來,第一眼就對上了沈柔的視線,不過他只跟沒看到似的,輕飄飄移開目光,面上帶著平淡有禮的微笑,在眾家長對時姑姑問好後,微微躬身對諸長輩一禮,動作從容優雅,引得眾家長,尤其是眾貴婦娘子們好感瘋漲,連自家女兒都忘到腦後了,只笑眯眯望著謝風玉,含笑問道:“謝小郎君,多日沒看到你,風姿竟更勝以往了。”
謝風玉禮貌一禮,道:“夫人說笑了,明明是夫人越發年輕端莊了才是。”
那貴婦人頓時笑眯了眼,其餘眾人也都用扇子掩著笑,一時書齋裡全是女人的說笑聲,活生生把師長會弄成了秋日宴。
謝風玉身後跟著的幾個學生顯然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有些不知所措,抬頭看去,卻見謝風玉被貴婦們團團圍著,神色淡定,而時姑姑則坐在馬紮上,低頭翻手上的書,手邊還有泡著的茶,一副“你們先鬧著鬧完了我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