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享盡富貴的秦家二少爺,如今淪為網約車的新手司機,就算沒有這個身份,新人也是會受欺負受排擠的,何況他還有個曾是秦家二世祖的名頭。
如今他深有體會,自己當初欺負江一眠的時候,江一眠是什麼心情。
何況同事們對他做的事,遠不如他對江一眠做的萬分之一。
秦非喉嚨發緊,不再說話了。
江一眠也沒說話,那些年在秦家度過的日子裡,如果說秦霄是一條會隱藏自己爪牙將自己偽裝成好人的瘋狗,那秦非就是一條永遠對著自己狂吠的瘋狗。雖然他沒有將自己身上的血肉撕咬下來,但那些無時無刻的羞辱和不堪入耳的謾罵,曾經一度讓江一眠精神狀態很不好。
他是討厭秦非的,即使秦非如今真心悔過,他也確實不想安慰他。
車子一路前行,快到清泉三苑附近的菜市場時,江一眠突然開口,“還想念書嗎?”
秦非受寵若驚,隨後又感激道,“不了,謝謝您的好意。您知道的,我早就玩廢了,不是讀書那塊料。”
江一眠“嗯”了一聲。
他只是問問,確認他是否有上進心而已。
很好,他沒有。
江一眠之所以會幫他解決債務,不過是看在於文卿和秦汐的份上,讓他不至於坐牢。
但他該受的懲罰,一樣不會少。
從一個奢靡無度的二世祖,淪為一個為柴米油鹽日夜操勞,且因為自己的能力和不上進,永遠在生活的重壓下苦苦掙扎的人。
也不失為一種可悲。
其實這種落差本身,就是一種無時無刻的折磨。
當然,如果有一天他受夠了生活的毒打,想通了,接受了這巨大的落差,變得踏實且知足常樂。或者他不安於這樣的生活,想上進改變命運。那也都是他的造化,旁人左右不了。
他罪不至死,江一眠沒想把他徹底變成廢人,只是關上了所有門,也給他留了扇窗。至於他能不能從那窗戶裡爬出來,就是他的命。
江一眠不是聖人,他並不希望秦非爬出來。但秦非如果真的爬出來了,他也不會再一腳把他踹進去。
他的仇,該報的都已經報了。
現在他有愛人,親人,朋友,還實現了夢想,投身於自己喜歡的事業,他擁有了最好的一切,他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
如母親期盼的那樣,一家人好好過。
也是時候,像傅承焰說的那樣,為自己而活了。
車子到達目的地。
停穩後,秦非小跑下車,替江一眠拉開後座車門。
江一眠下車,面色平靜地掃了他一眼,說,“別忘了你當初答應的條件。”
秦非立馬答道,“我知道。您說過,以後靠自己,堅決不拿家人的一分錢,否則……否則就不說了。總之,我知道您是為我好,我一直都謹記在心的。”
說完,沒等秦非回答,他就邁步踏進了菜市場。
看著那踏入菜市的身影,秦非摘下了在江一眠上車之前匆忙戴上的口罩和墨鏡,紅著眼眶目送他,直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