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壯士是十七郎。如此,我倒是要給他一份謝禮。”
皇帝半天沒說話,端王也不吭聲。
這時才五月中,皇帝最怕熱,御書房中早早用了冰盤,只聽得那座福虎納祥的冰盤上化的冰水落在瓷盤中,滴答滴答。
李德勝瞧著這兩位情形不大對,當下不敢做聲。
書房裡靜極了,除了冰盤滴水聲,就只聽見外間那架西洋自鳴座鐘輕微的走針聲。
皇帝此時坐在梨花木大案之後,案上擺著許多奏章,筆架上掛著數支筆,並幾方大硯臺、筆洗、水盂等物,李德勝見皇帝忽然伸手將案上的硯臺墨錠換了個位置,連忙過去,皇帝擺擺手:“不用你。我自己來。”
他將案上筆墨紙硯逐一整理,“你當初苦求父皇幾年才得賜她為良媛,後來又求我為她謀個良籍,幾次三番,都是用功勞換的。這次南疆平叛,出京前你還跟我說若你能平定南疆想為她晉側妃位。怎麼,你現在厭棄了她?那之前的那些苦功,不都白做了?”
端王垂眼輕笑,“從前我年少輕狂。現在才知道,我以為最好的,旁人根本不稀罕。”不僅不稀罕,還恨不得扔在地上踩上兩腳解氣。
皇帝聽出他語氣中的苦澀,將手中裝硃砂的瓷盒放下,“你可想好了。我硃筆一批,她出了家,可就和你再無瓜葛。”
端王站起身笑了,“她要的就是和我再無瓜葛。若是能與我和離,她就不會出家了。可她是妾,我是主,又無法和離。”
皇帝微嘆口氣,“這樣,你且等上……等一個月吧,若她沒有身孕,我就準了你所求。”
端王這才想到,是啊,他不久前才和她……
若她有了身孕,那自然……自然……
他站在原地出了會兒神,搖搖頭,苦笑,“不用等了。以她心性,即使腹中有了我的孩兒也不會斷了出家的念頭,多半會將孩子生下後離開王府,從此不聞不問。”
皇帝忽然發怒道,“我原該想到這婦人是如此豺狼般的心性!不然何以一出手就傷了六人性命!”
端王訝異,“皇兄,你說誰傷了六人性命?”
皇帝這才意識到,他六弟可能並不清楚林九截殺韓良娣的真相,還當真是十七郎出手相救呢,於是訕訕道,“我還以為……”以為你聽說你小老婆拿木棍夯死了六個人,因此厭棄了她呢。
韓氏燒炭自殺一連昏迷十幾天,醒來後前事不知,忽然善畫觀音,說有夢中仙人贈筆,這事宮中都知道了。
不過,聽十七郎說韓瑤光1.0反殺林九一夥連傷七人,若不是他勸著,林九怕是沒命回來了,皇帝就覺著,夢中仙人給她的沒準不是筆,而是一根大木棍。
這樣兇悍的女人,若是和六弟和睦還好,不然的話……睡到半夜枕邊玉人忽然變母夜叉一拳直搗黃龍敲爛你的要害,那可就太可怕了。
再看看六弟這副明明難過得不成了還裝作沒事的樣子,皇帝心中吐槽,我的弟啊,你眼光真是獨特,怎麼就愛上這樣的女人呢?你是沒聽見,韓氏還說了好些離經叛道不能入耳的話呢。雖然我不是故意去偷聽,但聽人壁角這事太不體面了,我就不說了。
想通這一節,皇帝愉快地批准韓氏出家,又叫李德勝,“去請張翰林王翰林擬旨,多誇誇韓氏,就說她是為兩位太后和淑太妃祈福出家的。”
端王回到王府時還未掌燈,夏季日長,春暉園裡幾個小丫鬟正坐在廊簷下玩翻繩,瑤光笑嘻嘻站在一邊看著,手中握著紙筆塗畫。
幾個大丫鬟見了他忙請安,又有人跑去太妃房中稟報,“王爺回來了!”
瑤光轉首,看到端王頭上紫金冠已摘了,可身上還穿的是硃紅色團花蟒袍,猜他大約是下朝後直接來了春暉園。
她按照禮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