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姨娘寫道,她清楚地知道,以自己個人的力量,是無法反抗這個時代的法律和社會規則的,所以她只能努力學習,學會像這個時代的人一樣思考,通曉這個時代的規則和道德標準,然後利用它們,改善自己的境遇。
偽造遺書是場賭博,可那是她唯一的生機。在教坊司門前斷髮焚火,是一場行為藝術,目的在於豎立她高傲堅貞的形象,這樣她進了教坊司,就會少受些折磨,也能儘快得到教坊司中高階老師的注意。
瑤光讀到這裡,抹著淚苦笑。
接著,韓姨娘寫了她到教坊司後的生活。沒有了禮法的束縛,不用偷偷摸摸地練習了,她贏得了太樂府幾位舞蹈老師的讚賞和指導。
在穿越前她是全世界最為出色的幾位芭蕾舞娘之一(這一點韓姨娘用詞非常肯定,十分驕傲),穿成“韓瑤光”之後也沒遺失熱愛舞蹈的初心,有空就偷著練習,美其名曰鍛鍊身體強健筋骨,所以她的身體無論是肌肉的力量還是筋骨的柔韌性都不比教坊中受過幾年嚴格訓練的同齡女孩子差,再加上體態修長勻稱,氣度高貴,她很快在一眾舞伎中脫穎而出,當然她也遇到許多嫉妒者的明槍暗箭,但這些小伎倆在受過古代貴族精英教育又擁有一顆現代職業女性堅韌心臟的韓姨娘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在教坊司訓練了三年後,韓姨娘在古代重新贏回了“首席”的資格,在泰和三十九年的春祭上獻舞,獲得帝后賞賜,成為正式的宮廷樂工。
之後,她將宮廷祭祀舞蹈、宗教儀式舞蹈和芭蕾舞糅合,獨創出新的風格,一時蜚聲宮廷內外。
成了古代藝術家後,韓姨娘經常被寺廟請去做表演。大周延續著前朝習慣,寺廟在節日時會請著名的樂伎舞伎表演宗教舞蹈,越大的寺廟,表演規格越高,給的費用也越高,當然了,人家寺廟這波也不虧,因為表演的這幾天每天都有好多圍觀群眾給的香火錢,有些寺廟請的藝人有名,想來看錶演還得非富即貴呢。
韓姨娘總結,就跟我們這時代搞的慈善募捐晚會一個性質,名流勳貴們都比著捐錢。不過人家不搞詐捐。
她出了名,自然也得到許多傾慕者,但她都拒絕了。
常泰四十年,她得到教坊司和太樂府舉薦,被封為“樂府長史”。
韓姨娘寫到這裡時自豪之情躍然紙上,樂府長史雖然是個小芝麻官,但是別說大周朝一百多年的歷史了,就是算上大周朝之前的朝代,三四百年間沒有經過十五年的選拔而被破格推選為樂府長史的,也就兩位。
這個官職雖然只是從八品,但是終身制。擱到現在,基本就是大學終身教授的程度啊。官奉雖然不多,但國家負責分配四季衣裳,米糧碳薪,以及終身居所。
後來,韓姨娘連續獲得晉升,幾年後升到了太樂府令儀,七品。
韓姨娘還寫道,她打算挑幾個好苗子,把自己的一身本事傾囊相授,這個時代師徒關係也是終身制,教會教好徒弟,等她老了,也有所依靠。就算徒弟不幸早亡,她也有後備計劃。在寺廟的那些表演就跟現在的“商演”一樣,是收錢的。舞蹈藝術家在這個時代的地位就跟現在頂級流量一樣,誰家跨年晚會不請上一兩個都不好意思和觀眾打招呼。
韓姨娘不無得意地寫道,她最紅的時候,受到的商演邀約不可勝數,她的一次演出,一天收費可達萬貫。
可惜,在她興致勃勃籌劃未來的時候,命運又一次和她開了玩笑。當了兩年多的樂府令儀,韓姨娘在一次商演結束後打道回府,馬車停了,到的卻不是她的住處,而是端王府。正在她疑惑時,小黃門送來一紙敕令,先讚美了韓氏的美德,然後說了重點,讓她轉職,當端王的小妾。封為良媛。
關於這一部分,韓姨娘的字跡裡透露著強烈的憤怒不平,不知道她用什麼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