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傅承焰走來,胡大刀也顧不上做媒了,連忙起身擦了擦椅子,給人讓位,“喲,瞧瞧,這亂的。您要來也不提前打聲招呼,我好準備準備啊。”
其實也不是沒有豪門少爺說他的面好吃,瞧,這傅大少就是一位,但也僅此一位。
算起來,這位傅大少和父母第一次來自己店裡吃麵,還是個孩子呢。要不是後來在電視上看到那對夫妻車禍身亡的報道,胡大刀都不知道自己這輩子竟還有給傅氏太子爺一家三口煮麵的機會。
雖然過去這麼多年了,傅承焰每年都會來這裡吃幾次面,但胡大刀知道他是在緬懷至親,所以從不敢怠慢,每次來都得好生招待一番。
當然,他一個賣麵條的,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大菜,只是儘量讓那碗滷肉面變得好吃一點兒。這樣的話,人或許也就沒那麼難受了。
傅承焰拍了拍他寬厚的肩膀笑笑,“沒事,恰好路過,突然想吃麵,就進來看看。”
“好嘞,您稍後,面馬上上桌。”胡大刀小跑著進了後廚。
傅承焰眉眼彎彎,看向一襲黑衣安靜端坐的江一眠,禮貌詢問,“江管家,我可以坐這兒嗎?”
江一眠還是有些抖,他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傅承焰拉開椅子坐下,長腿岔開,自然而然地將江一眠併攏的雙腿攏在中間,“怎麼不吃了?”他笑眼微眯,像一頭躲在暗處的野獸肆意打量著美味的獵物。
江一眠垂著眸,他能清晰感受到腿側若有似無的溫度,視線裡也能看見他寬闊的胸膛,西裝外套下隨意敞開的黑襯衣領口,大手搭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桌面,侵略的意味明顯。
“那我接著吃了,傅先生請隨意。”江一眠的聲音溫和而剋制,抽出一隻手重新拿起擱在麵碗上的筷子,儘量不讓對面的人看出端倪。
他真的很想傅承焰,不然也不會來這家店吃麵。前世江一眠雙腿殘疾忌諱出門,傅承焰換著法兒地逗他,軟磨硬泡用盡手段,每次出門都鬧得不愉快。那次,總算在婚後傅承焰過的第三個生日當天,將他心甘情願地帶了出來。
那天他們哪兒也沒去,車子停在巷口,傅承焰推著他緩步行在青石板鋪就的老巷子裡。那是江一眠和傅承焰結婚三年來,第一次沒有抗拒出門。
道路兩側佈滿青苔的石臺階,漾著水光的石槽,放著花盆的石磨盤,還有老榕樹下的枯井,巷內浮雕門洞相接,屋舍相望,清涼幽靜,一步一景。
也是在夏天。
算算日子,再有一個多月,就要到傅承焰的生日了。
江一眠低頭吃了一口面,熱氣迷了眼睛,讓他有些想哭。
記憶裡傅承焰第一次將他帶到這家麵館的場景,恍若昨日。
小小的老麵館,逼仄的空間反而讓當初那個懼怕出門的自己稍稍有些安心,明明是飯點,店內卻空無一人,是傅承焰安排過的。
滷肉面上桌的時候,傅承焰將碗裡的滷肉一片一片地夾給他,笑著說,“眠眠,謝謝你,這是我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江一眠此刻突然有些憋不住,眼睛酸得厲害,他放下筷子揉了揉。
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現在不行,還不是時候。
他必須剋制。
其實想想,傅承焰還活著,就已經很好了,真的不應該在現階段奢求太多。
這樣一想,江一眠感覺好多了,他藏在桌布下的另一隻手捏了捏褲縫,然後略微輕鬆地搭在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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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溼潤的睫毛撲閃幾下,他拿起筷子接著吃麵。
“我有些好奇,江管家怎麼會獨自一人出現在這裡?”傅承焰含笑看著他,手指仍在點著桌面。
這一道又一道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