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最開心的一年。
他交到了人生中第一個朋友,擁有了人生中第一個忠實聽眾。
雖然他不知道對方的長相,也不知道對方的姓名,最終對方更是不辭而別。但那段切實存在過的時光是永遠也不會被替代的。
原本已經深埋於心底的人,竟然是自己的愛人。這是江一眠沒想到的。
他突然想起來,前世傅承焰為什麼會在那個雨夜把他抱進傅家,明媒正娶,小心呵護。
或許,現在已經有了答案。
“你……為什麼不辭而別?”江一眠眼眶有些紅了,“你知不知道,我當初也找了你好久好久。”
“我給你留了便籤,貼在左邊那扇窗戶上,我以為你會看到。”
“那天下午大暴雨,估計早被雨水沖走了,我放學回來什麼也沒看見。”
“原來如此……”傅承焰捧起他的臉,眸色繾綣地看著他精緻柔和的眉眼,看了很久很久,突然笑了起來,“上天真是待我不薄。”
他低頭,正要去吻那兩片殷紅柔軟的唇。
腦子裡突然閃過無數畫面——
吳巡拿著江一眠的資料出現在他辦公室,他匆匆趕到機場卻沒有接到人,最後在秦霄的私人別墅外見到了在大雨中艱難匍匐的江一眠。
畫面裡的江一眠,下身血淋淋,似乎……
傅承焰看不太清這畫面,他用力甩了甩腦袋,最終看清了——
江一眠沒有雙腿。
像是被重物猛烈地撞擊,他心臟重重地疼起來,一下又一下,一次比一次更疼。
意識到傅承焰的面色有些不太對,江一眠連忙扶住人,“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傅承焰突然說不出話,無數畫面湧入腦海——
江一眠穿著純白浴袍坐在床邊等他。
那浴袍用指尖撥開,內裡是滿身疤痕,溝壑縱橫。
江一眠在數九寒冬的雨夜裡渾身溼透,直視著他的眼睛,“我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
江一眠一身黑色高定,坐在輪椅裡,與他舉行婚禮。
新婚夜,江一眠和他做了反手就掐他脖子。
花園裡,江一眠日復一日地等著他下班回家。
……
見他額間開始冒冷汗,江一眠連忙把人扶到臥室床上,“你等等,我馬上叫醫生。”
江一眠慌亂地翻著手機通訊錄,是之前傅承焰讓他存的,隨行醫生的電話。
沒等他翻到,傅承焰就一把將他拉到了床上,翻身把人控在身下。
我的錯
屋內燈光明亮,水族箱隔斷裡百種魚兒在湛藍海水中穿梭,色彩繽紛,自在嬉樂。
那些似乎真實存在過的記憶還在不斷湧入,全是有關江一眠的畫面。很多,很碎,無法完整地串聯起來。
傅承焰眸色失焦,心痛至極。
他雖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但看到胃疼起來縮成一團的江一眠,滿身傷痕溝壑縱橫的江一眠,還有失去雙腿坐在輪椅裡的江一眠,他就難受得要命。
他此刻腦子裡很亂,彷彿快要崩潰。但卻本能地緊緊控住身下的人,好似自己一鬆手江一眠就會永遠地,徹底地失去。
不能!
他不能失去江一眠!
傅承焰怕極了,只想把人按進身體裡,不給他一絲一毫離開的機會。
“眠眠,別離開我……”一開口嗓音顫抖,他開始不住地呢喃,“別丟下我,眠眠……”
腦海中成千上萬的畫面裡並沒有江一眠離開他的場景,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幾乎是本能地說出這些話,好像曾經歷過這樣的恐懼,眼睜睜地看著江一眠從自己手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