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攬著人往回走。
“傅承焰。”
“嗯。”
江一眠一邊走,一邊望著海上光影流動的遊艇。
“你不是一直想聽我彈鋼琴嗎?”
“嗯,想聽。”
傅承焰確實很想聽,只是每次送江一眠去琴行,他都不讓自己進去。想著他做事一向有理由,自尊心強又固執,怕把人惹生氣,後來就沒再提了。
“待會兒,我彈給你聽。”說著,江一眠就朝海邊走去。
一開始江一眠不讓傅承焰進琴行,是怕他待太久影響自己做脫敏訓練,那時候傅承焰不知道自己跟秦霄之間的事,跟自己的關係也不像如今這樣,自然要避著。
後來傅承焰好像知道他迴避的心思,問了十幾次後就不再問了。
所以,傅承焰和他交往至今,一次都沒聽過他的琴聲。
兩人登上游艇,直接去了三層。
穿過大臥室,進入露天花園。
白色的垂絲鈴蘭隨著海風盪漾,散發出陣陣香甜。
江一眠取下身上披著的外套,還給傅承焰。
指尖輕撫晶瑩琴身,然後坐到琴凳上。
“想聽什麼?”他抬眸問倚在琴邊的傅承焰。
傅承焰笑,“只要是你彈的,我都想聽。”
“那就《出埃及記》吧,”江一眠也揚起微笑,“以你的個性,應該會喜歡這首曲子。”
傅承焰腦子“嗡”了一下,然後腦海裡隱隱出現一個小男孩兒的聲音——
“那就《出埃及記》吧,感覺挺符合你目前處境的,但這首曲子重點不在磨難,而在自由。你應該會喜歡。”
指尖觸鍵,指法迅而有力。
磅礴的前奏鏗鏘而起,在夜裡起風的海上,傅承焰想起了年少時那些風雨如晦的日子。
他此刻才發現,自從遇到了江一眠,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個記憶深處的小不點兒了。
江寧
花園地燈暖光柔和,垂絲鈴蘭隨風飄動。
傅承焰看著花架下忘情彈奏的江一眠,視線下移。
修長手指有力地觸在黑白琴鍵,迅疾的指法猶如幻影,大氣磅礴的旋律盤旋海上,轟鳴般震撼。
強烈的畫面瞬間躍然而出,戰場的激昂混著血淚,硝煙在廝殺中升騰,馬匹狂奔,兵器交戈,電閃雷鳴,暗沉翻湧的天際,滔天的巨浪與萬里黃沙,和著殘肢斷臂一起沉入海底。
他的指尖開始奏出磨難,奏出渴望,奏出奮戰,奏出自由,最後——再奏出光明和新生。
眼前的人逐漸與記憶中那個坐在窗臺邊瘦瘦小小的身影重疊,傅承焰突然有種強烈的直覺,江一眠或許就是當年他沒尋到的那個小孩兒。
琴聲鏗鏘,少時的記憶不受控似的,開始一一浮現。
那是十二歲那年,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父母去世七年後,明裡暗裡的家族鬥爭終於徹底爆發。傅承焰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姑姑送他到離燕城最遠的遂城鄉下。一個小鎮,一名傭人,躲了一年。
窮鄉僻壤,無人問津,但是能留得青山保住性命。
也就是在那個小鎮裡,他遇到了一個很漂亮的小男孩兒。小男孩臉很小,還沒傅承焰的巴掌大。
小男孩兒就住在隔壁的自建房裡,房子很老舊,但窗邊那架鋼琴很新。小男孩剛剛開始學鋼琴,一開始彈得不好,在傅承焰聽來可以說是極其難聽。他一度因此很暴躁。
直到兩人第一次有交集,是傅承焰搬到這裡的第五天。村裡人都在傳他是城裡哪個有錢人家的私生子,被趕出來了,還得了重病,門都出不了。
剛搬來時,不斷有大人小孩兒主動來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