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力量無法再支援他站著,他背靠牆壁慢慢滑下來,坐在地上,將額頭放在膝蓋上,兩手抱著頭,他的眼睛酸澀疼痛,恍惚中看到了十幾年前那個清晨,噩夢一般的夜晚結束,太陽照常升起,可噩夢卻遠沒結束。他推開壓住地下室拉門上的石塊,看到自己熟悉的風景全變成了灰白色的灰土,他的家,那些他每天早上站在窗前就能看到的檸檬樹,金黃色的麥穗,田埂上樹冠像紙傘的不知名的針葉樹——全都化成了灰燼。
他嘶喊著,在灰燼中奔跑,想要尋找倖存者,可找到的只有屍體。他的父母,家裡的管家和廚娘,借走了他的零花錢還沒還的朋友,他遇見時總會目不斜視但會心跳加速的女孩子……他們全死了。和那些樹木一樣化成了灰燼,有的還保持著人形,他伸手碰了一下,他們就像驟然失去了凝固力的石膏像一樣簌簌簌地散開,變成了一堆灰。灰白色的灰。
啊。
我累了。
我太累了。
他倒在地板上,蜷縮著身體,輕輕合上了眼睛。
齊盛醒來時,房間的光線被調地很昏暗,他感到自己躺在一個人腿上。他不用睜開眼睛就知道那是妮妮。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身上的氣味對他而言代表了安全,溫暖,喜悅。他眼皮顫動幾下,又合上眼睛,細細去嗅妮妮身上的氣味。他轉了個身,依舊躺在她腿上,伸開雙臂抱住她的腰,啞聲問:“我昏迷了多久?”
妮妮用手指一下一下緩慢地梳理他的頭髮,“半個多小時。對不起,我用了麻醉氣體。我擔心你精神上受不了。”
齊盛低啞地笑了一聲,“你做得對。我現在感覺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