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還是綠色,可是已經開始打卷。
為什麼不攔住她?
既然不攔住她,為什麼要大費周章捉住她?
齊盛對著她收集的草垛發呆,問自己。
他從沼澤叢林逃回來那天,剛一到家,新兵興沖沖地抱著一個陶鍋衝上來,“齊盛!你去哪兒了?你知道麼,這裡還有別人!是一個女人!也許是和我們一起墜機到這裡的海盜!”
他接過陶鍋,看到了那兩個指印,新兵跟他比劃,“你看,不是我!我的拇指是鬥,你的是簸箕,她的指印比我們小多了!”
新兵接著建議,“我們捉住她吧!”
他怔了一下,說,“也可能是個小孩子。”
新兵彷彿沒聽到,也可能憑直覺堅定地認為那是個女孩子,“我們捉住她吧!”他接著開始分析她可能藏在哪裡。
齊盛打斷他,“好。”
至於為什麼他會同意新兵的建議,齊盛後來問過自己。為什麼?不為什麼。就是想。
那為什麼要在陷阱裡放一層厚厚的草呢?齊盛跟新兵在這一點上看法一致:他們並不想讓她受傷。新兵也曾懷疑這指印的主人是不是藏在附近的原始人類。但總歸,不管是原始人也好,是藏匿在這裡的逃犯也好,是另一位倖存者也好,請讓這個星球上的人再多一點吧!
可是,他又為什麼隱瞞他已經見過她呢?齊盛沒有再追問自己。
入夜之後雨更小了,但綿綿不停。
齊盛躺在床上,聽到窗外雨滴沙沙沙落在枝葉上的聲音,小溪潺潺,似乎流動的速度比平時更快了。門外的火塘中篝火緩慢跳動,從門縫中透來的一點點桔紅色的火光。他盯著那一點光,腦海裡突然出現新兵跪在井邊向下看的樣子。那傢伙有時候看起來真像個孩子,貪婪又天真。他回想了一會兒,發覺自己可能忽視了一點什麼,新兵看清她真面目的那一刻,十分驚訝。這種驚訝,是和看到一個美女時的驚豔有顯著不同的。就像……就像見到熟人?不。他確實不認識她,也沒見過她。
明天見到他再問問吧……
跳動的微光讓他眼睛酸澀,眼皮漸漸變得沉重。
他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十分香甜。
真是罕見。
早上醒來時,雨已經停了,空氣清新且潮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