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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自新輕輕用毛巾擦掉,“李老師,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麼不在日化廠做了呢?大學行政工作是清閒又清貴,可是日化廠的工作不是你大學學的專業麼?”
李婉晴嘴唇顫抖幾下笑了,“因為我得做個賢妻良母。”
媛媛小時候身體不太好,四五歲的時候一次感冒轉成病毒性心肌炎了,那時方悅棠的事業已經起飛,他們都勸她,換個不用加班不用操心的工作吧,能多照顧孩子!女人結了婚,事業心還那麼強幹什麼?你老公賺的錢夠你們幾輩子花了,你每個月那麼累,才拿多少工資?
她聽了他們的。
他們是誰?她的父母,領導,親戚朋友,還有她的丈夫——他們,就是她世界中的所有人。
可是現在,她顧家了,他又嫌她無趣了,和她沒有共同話題了。
真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滿意。
他們又問她,你為什麼不快樂?你有什麼不滿足?
李婉晴突然哭得厲害,她抓起身邊的毛巾蓋住臉,側身又哭了一會兒,哽咽著小聲說:“小余,我有時候真羨慕你。”
這麼年輕,人生什麼可能都有。想做什麼都行,身邊沒有父母,也沒人規勸她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什麼年紀該結婚,什麼年紀該生孩子,有了孩子以後該怎麼穿衣打扮,做什麼工作。
餘自新給李婉晴按摩頭頂,能哭就哭吧,哭不出才是真的苦。
賢妻良母這四個字單拿出哪一個來都是好字,但唯獨少了“自己”。
她 bonjour! 你好,我是李婉晴。……
大學一開學, 餘自新比上學期更忙。
現在週一到週五她每天都有課。週二週四下午五點到七點的法語課,剩下三天有美術課,週六日預約美容化妝的客人排到滿滿的。
李婉晴真的跟餘自新一起報名法語課了。
錢效雲自然又有話說, “學這個幹什麼?”
李婉晴低頭攪拌蓮藕糖粥, “媛媛也大了, 她學習又自覺, 不用我輔導作業, 每天放學小張去接她回來這裡就好了,我上完課剛好接她回家。我答應她了,這學期她要是還能考年級前十名, 暑假我帶她去法國玩,總不好到時連問路上廁所都不會講一句吧?”
她抬起頭, 看到母親還是一臉不認同,又低聲補充一句,“悅棠都同意了。”
錢效雲這才沒話講。
但她還是忍不住跟老公李茂深說,“你女兒要強的嘞,快四十歲了還要去跟人家小囡囡一起去學法語呢!也不看看人家小余才多大?她又是什麼年紀?嘿,什麼年紀就該辦什麼事, 她原先念書時記性就不很好, 快四十了去念法語?”
李茂深翻報紙,“念法語怎麼了?又不是不正經的事。她上了幾節課跟不上自然就不去了,到時候你別又笑話她!”說完從報紙上抬著眼睛盯她。
錢效雲瞪老公,“我曉得啦!”
李婉晴上完第一節 法語課還真是感到吃力。
全班快四十個學生,幾乎全是別的系想要自學二外的大學生,她得跟他們一起在老師面前朗讀,對話,啊……真有點尷尬。
老師講得很快, 明說了法語系要上三節課的內容壓縮到這兩小時了,能不能跟得上全靠自覺。法語語法和英語大相徑庭,發音差的也遠。
一節課下來生詞有幾十個,老師問大家,磁帶都買了吧?自己對著聽對著練!下節課上課抽查。
下了課,小余叫住她,“李老師,你都學會了麼?我好多記不住!你能不能……有空的時候教教我?或者咱倆練練對話?”
李婉晴偷偷鬆口氣,幸好。幸好小余開口了。
週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