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幾次擺攤,一天賺多少?幸虧咱們現在這房子是自己的,不用出租金,不然在廠子打著工,一天還得倒賠幾十塊!”
她直截了當地問大姐和徐山平,“你倆商量好以後要賣什麼了麼?”還有二姐,“你為什麼不主動聯絡林通求?他朋友的服裝店你到現在還沒去看!”
她明白這是為什麼。
大姐、二姐、徐山平,他們在工廠工作了七八年,人生幾乎三分之一的時間都花在流水線上,現在要離開了,心裡難免會生出恐懼——未知的未來,究竟是什麼樣的?
在工廠裡的生活是安穩的,按部就班的,可是收入低,沒前途,廠子外面的生活充滿動盪,到處是風險,可是收益也高。
誰都想要又安穩,又能賺錢,可世上就沒這種美事!即使有,也輪不到他們這些手一停嘴巴就得跟著停的人。
餘自新毫不留情地繼續質問,“你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是正好的時機?就沒有‘正好的時機’這麼個東西。本錢少,那咱們就做點本錢小的生意,等又攢了些錢再擴大生意唄!”
“別的不說,咱們在廠裡打工,一個星期才放一天假,這屋子什麼時候能收拾好?能搬進來?哪怕是放假那天,咱們來回在路上就要花三個多小時,晚上還得趕著回去。”
她問二姐,“下一期繪畫班什麼時候開課?你本來要報名成教的平面設計課程,因為基礎太差不敢報,現在基礎班也沒開始上呢,能趕得上明年報成教麼?”
她再說大姐,“想做吃食,你們倆得去辦健康證,得體檢,得抽血,還要辦營業許可、工商許可一堆證,你倆打算啥時候去辦?難道政府辦公的地兒專門休息日開門給你們服務?”
她最後下個結論:“與其動不動請假,一個月就拿幾百塊基本工資,不如現在就辭職,專心把店開起來!”
這仨人讓她訓得抬不起頭。
他們年紀都比她大,可是每一個敢開口反駁她。
仔細想想,確實是這麼個理。
當初擺攤賣髮夾、擺攤賣衣服的時候,他們哪有什麼本錢?現在哪怕買完了房,剩下的錢也比當時要多一點呢,他們究竟在怕什麼?
宋詩遠反省後說:“我回去就辭工。”
宋秋鳳看看徐山平,“小妹說的有道理。我剛才想到,咱剛才不是在後院找著兩個小石磨麼?哪怕買點黃豆磨豆漿,或者做豆花也行啊!這本錢可不高。”
徐山平還是沒表態。
秋鳳推他,“中午咱們去別人店裡吃飯,看見人家生意那麼紅火,你就不羨慕,不著急?”
“怎麼不羨慕啊!”徐山平嘆氣,“我跟家裡說了咱倆想辭工做點小買賣,想叫我爸媽拿些錢出來,可是——”
可是他們不同意唄。
他沒講完餘自新都能猜到徐山平家人說了什麼。
徐山平的大伯是徐河村的村長,他們一家仗著村長的勢,走到哪兒都沒人為難,安穩順心日子過慣了,誰還願意冒險呢?
兒子去城裡打工,安安穩穩多好,做小生意?個體戶呀?哎唷,那風險得多大?好好打工怎麼就不行了?你這是城裡饃饃吃多了,撐的!
徐山平一聽這種話,自然也沒敢跟他們提房子的事。
按他媽孫桂蘭的說法,爹媽還沒老糊塗呢,孩子們存私房錢那就是不孝!擱過去要拉到祠堂裡扒掉褲子打板子的。
你還敢拿私房錢買房了?!你究竟藏了多少私房錢?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這媳婦還沒進門呢就這樣了?
回廠區的路上,秋鳳又失望又憋屈,一眼都不看徐山平。徐山平自己心裡有愧,只得垂著腦袋一聲不吭。
宋詩遠看這兩人的樣子,也沒法替他們出主意。路都給你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