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為兩個人送行。
他畏懼死亡。
中尉將手指插入頭髮裡抓撓著,用疼痛感讓自己清醒了些,然後才拆開信紙,心情沉重地閱讀布魯諾留給自己的資訊。
“致克雷頓·貝略”
“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死了,我請求你為我處理一些事,事後另有報酬,我在蒙拿的姐妹為我保留了一部分財產,事後你可以過去找她要來。那是一個擁有神奇力量的瓶子,是我的祖父留下的,不過具體的功效我不打算說出來,這個驚喜就留給你自己了。我的姐妹性格有些糟糕,要是她私自將此物變賣,置換成了現金,那無論是索要現金,還是和她打官司都隨你,我的靈魂在天上為你的勝利鼓掌歡呼,絕不會袒護她一星半點兒。”
“其實這封信本來是不打算寫給你的,但是沒辦法,我認識的其他可靠的傢伙好像都死了,而確定還活著的兩位各有各的難處,我實在不忍心將這件差事交給他們,思來想去,還是再麻煩一下你比較方便........”
看到這樣的句子,克雷頓不再那麼悲傷了。
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混蛋。
他再看下去,信紙上的字跡也逐漸潦草起來,即使是懶散瀟灑如布魯諾,也對於死亡抱有深刻的恐懼。
“我要說的麻煩事就是分配遺產,我在灰帽幫幹了好幾年的法律顧問,也算攢了些應急的錢,這幾天用了些,但還有兩百鎊。這在你眼中應該算不上多少錢,但有不少人需要分配這些錢。它們不全是現金,有一些還是犯罪所得,但我發誓這些罪行沒有侵害任何個體的自由安全,希望你能幫忙將它們置換成錢財,按以下比例分配給他們。”
下面是一張繁複的表格,每一枚先令的用途都得到詳細的規劃。
克雷頓沒想過會看到那麼多人名,遠遠超過五十,他們都是和布魯諾接觸的,受他接濟的人們。
這很難不受到感觸,克雷頓不安地擦著自己的額頭,躁狂和飢餓在心中復甦。
這真不是個簡單的差事,但他會解決的。
他淺淺地讀了一遍後續的內容,將這份遺書疊起,鄭重地塞進辦公桌的抽屜裡,準備將最近的麻煩處理之後就去執行。
接下來他要去碼頭區,為狼行者馬歇爾收屍,因為對方透過食屍的方式收集了蜘蛛教士留下的法力印記,讓自己的軀體不容易被她偵測到。克雷頓想要得到這個能力就得剝了他的皮披在自己身上!
天見可憐,克雷頓一點不喜歡這樣,但他不得不這麼做去累積自己的優勢,以確保自己一次就能殺死阿西娜,不讓對方逃脫。
懷著沉重的心情,他來到了碼頭區。
馬車一路的顛簸和這裡潮溼的空氣都讓他難以放鬆。
狼行者和他做約定時沒有說明具體地點,但氣味是他們之間的語言。
克雷頓沿著河岸行走,但河裡幾乎沒有水,目之所及只有數不盡的溼潤淤泥,還有一些長相奇怪的節肢動物在裡面打洞,它們比螃蟹要長一點,但不如蝦的嵴背那樣彎。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生物,這隻可能是暗月帶來的變化之一了。
生物學家會怎樣標註它們呢?
如果沒有毒的話,似乎也算不上威脅,缺乏食物的流浪漢能夠解決它們。
克雷頓腦海裡閃過了些難以捉摸的獨特想法,但他沒有停下腳步去觀察這些小生物。
馬歇爾的氣味就在前方。
他又走了一段,看見那黑狼正站在河岸中心的淤泥上,它們顏色一致,他的第一眼竟沒有將它們區分開。
注意到風中克雷頓的氣味,黑狼轉過頭,尾巴高興地豎起來,聲音卻依舊疲憊:
“你來得太早了,我還沒死呢。”
比起既定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