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年進去後看了看,就又走出來了。落寞的走到野外,然後抱著膝蓋,漸漸的被風雪堆住了。
周越澤很好奇的看這個人,然後走上前,問:你要跟我回家嗎?
他一個人。
很寂寞。
突兀問出來這句話,只有不好意思,沒有後悔。
少年長長的睫毛上都有雪粒子,那是周越澤窮盡短短十年人生裡見過的最乾淨的眼眸。
少年衝周越澤笑:你看得見我啊?可是我是窮神呀,沒人歡迎我的。
周越澤愣愣的看著少年神明乾淨的笑容,小小的他拍拍胸脯,我供奉您!我已經很窮很窮很窮很窮了,我不怕!
於是,再這樣的暴風雪裡,不受歡迎無處可去的少年神明被一個窮困潦倒得連三餐都難以果腹的十歲少年,帶回了家裡。
再於是,周越澤雕刻一個醜不拉幾的神像,二十來厘米高,連個神龕都沒有,請少年神明住下了。
日日供奉。
供奉的東西千奇百怪。有蚯蚓有螞蚱有花有草,有時候甚至是一碗水。
再於是少年神明保佑周越澤越來越窮,家裡從來沒有存夠過十個銅板。
在和這位神明相處的十年時間裡,他們彼此從未有過今時今日的親近。那時候的周越澤不懂得這份感情,現在的周越澤一眼看出來少年神明對他眼睛裡的情絲。
然而
已經時隔兩千多年了,這份從未說出口的還在萌芽的感情,現在說出來是不是早就晚了?
今時今日再見
還有什麼意義了?
他早就不是以前的周越澤了。
這位窮神,難道還是以前那位窮神嗎?
就算勾起他兩千多年前的記憶,又有什麼用呢?周越澤仔仔細細的看著羞澀的深情的少年神明,他說:以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有什麼話我們可以慢慢說。那些人可以放走了,是不是?他們還活著嗎?
少年神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懵懂的黑眼睛純然的看著周越澤,阿澤,你在說什麼呀?
周越澤愣了愣。
然後看了看這四周。
又看了看少年神明。
假的。
都是假的。
有什麼東西篡奪了他的記憶,織就了一個夢境,順著他渴望發展的方向發展。
周越澤身上猛然迸發出劇烈的法力波動,眼前一切場景琉璃一樣的震碎成片,倏忽脆響而落。面前的少年神明也碎成千千萬萬的琉璃片。懵懂純然乾淨清澈的眼眸依舊望著周越澤。
整個幻境轟然破裂,掛起颶風,反向朝周越澤掀來。剛才把人吸進來,現在卻是反吐出去。
周越澤順勢而出,立在空中。此時此刻空中出現一個漩渦,接二連三有人被吐出來。
被周越澤揮手間安全著陸。但是,但是這些人在清醒的看到周圍環境的時候,驀地痛哭流涕。不肯認清現實,嚷嚷著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周越澤的袖子裡驀地躥出來兩條勾魂鏈,這勾魂鏈和黑白無常常用的勾魂鏈又有不同,呈現出黑紅之色,無限延長。上面玄奧的字元流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