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信。
陽坤聞報大怒,胸中怒火幾乎要將他的心臟燒成灰燼。他立即率軍趕往小唐河村,馬蹄聲如雷,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然而還是遲了一步,當他的騎兵趕到時,晉新聯軍已經透過了小唐河村外圍的堡壘。
面對橫亙在官道上的堅固堡壘,陽坤既憤怒又無奈。堡壘的城牆足有三丈多高,牆頭佈滿了守軍,箭塔林立,還架設著投石機,一副固若金湯的模樣。他雖然怒火中燒,卻也不至於愚蠢到用騎兵強攻堡壘。即便能攻下來,損失也必定慘重。更何況後面還有四五座同樣的堡壘,想要一路強攻過去,付出的代價恐怕會讓人心痛。
原本寬敞的小唐河村此時擠進了十幾萬大軍,連蹲下來都嫌擁擠。士兵們摩肩接踵,連呼吸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蘇長空站在高高的碼頭上,看著各級軍官指揮士兵有序登船渡河。船隻在水面上劃出道道漣漪,槳櫓的聲音此起彼伏,混合著士兵們壓低的說話聲,構成了一曲獨特的渡河之歌。
陽光下,河水泛著粼粼波光,偶爾還能看到幾尾魚兒躍出水面。這平和的景象與戰爭的殘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至於外面聯軍的情況如何,蘇長空已經懶得去關心了。他輕輕撫摸著腰間的錢袋,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反正這一趟沒有虧本就好。
這場曠日持久的戰事雖然最終是周國取得勝利,但付出的代價卻令人觸目驚心。直接陣亡計程車兵就有七八萬之多,其中不少都是年輕的生命,他們甚至還來不及看清這個世界就已經長眠於此。輕重傷員更是達到四五萬,醫帳裡日夜都回蕩著傷兵的呻吟聲。這還不包括那些無辜的平民百姓,戰火席捲下的傷亡數字恐怕永遠也無法統計清楚。
許多被聯軍佔領的城池簡直如同人間地獄,燒燬的房屋、哭喊的婦孺、橫陳的屍體,處處可見戰爭帶來的創傷。相比之下,蘇長空這種只搶不殺的作風,倒顯得頗為仁慈了。至少他的隊伍從不濫殺無辜,只取財物,已經算得上是戰場上的君子了。
在通往落雁關的寬闊官道上,一支身著火紅色戰甲的軍隊正在緩緩行進。陽光下,鐵甲熠熠生輝,映得整支隊伍宛如一條火龍。大軍中央有一輛裝飾華麗的大馬車,車廂四角掛著精緻的流蘇,隨風輕輕搖曳。車廂內,一位眉目如畫的年輕女子正倚在柔軟的錦被上,纖纖玉手把玩著一支三稜箭簇,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這位女子便是臨危受命的周軍新統帥韓顏菲。她的容顏嬌美,但眉宇間卻透著一股英氣,一雙明亮的眼眸中蘊含著遠超年齡的智慧。
她望著窗外掠過的景色,幽幽嘆了口氣。落雁關的失陷,守將王放的陣亡,這一切很可能都與她寫給王放的那封書信有關。她還記得寫信時的筆觸,每一個字都寫得極其認真,生怕出現任何差錯。誰曾想,這封傾注了她滿腔心血的信件,卻成了敵軍設下圈套的工具。
敵軍截獲書信後,想必是利用這封信精心佈置了一場詭計。否則以王放一貫謹慎的性格,斷然不會中計。那個在軍事上向來穩重老成的將領,最終卻栽在了自己的信上,這個諷刺令韓顏菲心如刀割。
每當想起這件事,韓顏菲的心就如同被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一般。這個責任,她覺得全都在自己身上。王放不僅是固方的守將,更是她十分敬重的長輩。記得小時候,每次王將軍來府上做客,都會給她講述那些精彩的戰場故事。誰能想到,這位在她心目中如同父輩般的長者,最終會因為她的一封信而付出生命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