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不能被邪骨支配。
這裡還有他的妹妹,倘若他成了只知殺戮的瘋子,那她——
“還在頑強抵抗嗎?”
宋闕笑得溫和,雙目幽深寂靜,看似一片平寂無瀾的湖面,實則深不見底,能將人一口吞沒:“霍訣道友可是擔心你妹妹?兄妹情深,實在令人感動。”
他言罷抬頭,將四周環視一番。
但見血藤肆虐,絕大多數修士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早就沒了氣息,偶有幾個一息尚存,也全都遍體鱗傷,無法動彈。
“只可惜,我還有些雜魚要收拾,不能陪你們多玩一玩。”
白衣青年抿唇笑笑,身後便是滔天邪氣與熊熊魔焰,修士們的鮮血濺了滿地,他卻自上而下一片白淨,沒染上分毫血汙:“畢竟……佈置這裡還得花費不少時間,若是有外人突然前來,那可就不好了。”
話音落下,又是一道邪氣攻入霍訣心口。
竭力支撐的識海終於崩塌,少年咳出一口鮮血,聽宋闕繼續道:“讓我看看……霍小姐目睹了一切,這可不能留,你說是吧?不如我們將她除掉,再把那些倖存下來的修士全部殺光,如何?”
他說得斬釘截鐵,手中邪氣緊緊攥住霍訣心口,迫使少年側過身子,與身邊的秦蘿四目相對。
對於這場對峙的勝利,宋闕勢在必得。
霍訣已經被死死制住,定不可能壓下邪骨之力,當殺意逐漸填滿,哪怕是曾經最疼愛的妹妹,也只會淪為他的手下亡魂。
祭邪陣固然能提升修為,但他總不可能接連不斷地殺害修士,萬一被修真界察覺貓膩,琅霄君的名頭可就完了。
見到霍訣的剎那,一個更好的法子浮現在他心頭。
天生邪骨最是難得,恰巧他又修習邪術。若能將邪骨據為己有,飛昇必然指日可待。
但如今邪骨尚未長成,他還急不得。
到時候等霍訣入邪,親手殺掉自己的親妹妹,他再把特意準備好的留影石公之於眾……
到時候上演的好戲,不知會有多精彩。
霍訣低著腦袋,身形劇顫。
宋闕看得滿意,俯身沉聲:“好了,時候不早,還是快——”
他話沒說完,驀地滯住呼吸。
不止宋闕,心魔之外的秦樓亦是愣住。
在他的印象裡,當年霍訣被邪氣入體,雖有掙扎,卻並未支撐太長時間。
畢竟宋闕邪法強悍,若是尋常修士,怕是幾個瞬息都堅持不到。
而今他的承受能力已經到了極限,又被強行灌入另一道邪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保留神智。
心魔幻境之中,被邪氣纏身的霍訣眼睫低垂,默然拔劍。
然而劍光四溢,指向的並非秦蘿。
簡直不可思議。
他的身體因劇痛而戰慄不休,手中長劍急出,斬碎縷縷暗色,宛如破鋒之影——
剎那間直直逼向宋闕,刺入青年胸口!
琅霄君自認運籌帷幄,從未料想到這般結果,一時暴怒難忍,拂袖而起。
霎時法訣盡出,金光四湧。霍訣已是強弩之末,哪有餘力抵抗,被擊出數丈之遠。
秦蘿心下緊緊一揪:“哥哥!”
秦樓一動不動,看著心魔裡小小的身影毫不猶豫轉身上前。
霍訣已是入了邪,額頭青筋暴起、雙目猩紅如血,旁人見了定會退避三舍,秦蘿卻一步沒停,裙襬翻飛,在狂風中盪開層層微漪。
不知怎地,秦樓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敲了敲。
可惜秦蘿終究沒能跑到霍訣身邊。
在她一步步靠近的同時,周遭場景倏忽變幻,只需一個眨眼的功夫,就成了徹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