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昨天把山下的天河鎮逛了個遍,理應沒剩下什麼有趣的地方。哥哥不像是無所事事只想閒逛的性子,可若想練劍,在後山便是。
秦蘿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忽然聽伏魔錄道:“或許同他的心魔有關……此行可能有危險,我能幫你藏匿氣息,你敢跟在他身後嗎?”
它的語氣隱有顫抖。
倘若秦樓真是霍訣轉世,定能與邪骨生出微妙的感應。
既然邪骨很可能被藏在衛州……他特意避開所有人單獨行動,也許就是為了尋找與之相關的線索。
秦樓本就習慣了獨來獨往,更何況是這種十足微妙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對家裡人說。
然而孤身涉險,一旦遇上藏匿邪骨的幕後黑手,那便是九死一生。
秦蘿聽出它話裡的嚴肅之意,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很快點頭。
一個靠得住的小孩。
伏魔錄在心中長出一口氣,飛快現出真身。
長劍御空而行,女孩則乘著厚厚一本大書緊隨其後。
秦蘿被風吹得眯起雙眼,用手掌擋住陽光:“伏伏,我要不要發傳訊符給爹孃?”
霍訣轉世不是什麼好身份,秦樓隻身前往,應當也是出於這個顧慮。
往另一個方向去想,萬一他只是閒著無聊到處逛,而秦蘿一本正經發出傳訊符,難免會生出大烏龍,破壞兄妹兩人的關係。
伏魔錄細細思索片刻,發覺秦樓警惕轉頭,迅速掐了個隱身法訣。
“這樣。你爹孃不是給了你防身符咒嗎?只要遇到外力襲擊,亦或自行將它捏碎,都能被你爹孃感應到——你先不要聲張,把符咒握在手心裡,到時候一發現不對,就立馬催動它。”
身邊的白雲一團接著一團過,當秦蘿找到符咒時,已經從城鎮到了群山之中。
而在巍巍山巒間,少年的身形倏然改變軌跡,急急下行。
秦樓動作很快,好在伏魔錄反應靈敏,飛速跟上他的速度。
秦蘿垂眼往下望,看見劍氣徘徊須臾,最終入了其中一個山洞裡頭。
……果然更近了。
伏魔錄按耐住心口巨響,感受著識海中邪骨的氣息越來越濃、愈來愈烈,忍不住渾身戰慄。
秦樓究竟是不是霍訣轉世,已經不需要苦苦追尋答案了。
困擾它許久的問題不攻自破,時隔千年百年,邪骨、主人與它,終於再度彙集於同一片天地之中。
可……邪骨既然是被人為藏匿,那人怎會不設絲毫防備,任由外人靠近?山洞之中,等待他們的會是何物?
秦蘿深吸一口氣,把符咒緊緊握在手中,輕輕邁步。
秦樓沒有點燈,她也就不敢亮出火光。四周盡是昏昏沉沉的黑,她動作極輕極緩,沒發出一丁點兒聲音,尚未走出幾步,驀地聽見前方傳來一聲悶響。
……是哥哥所在的方向!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嗡地一響,女孩下意識出聲:“哥哥!”
山洞裡一片漆黑,無人應答,隱隱約約地,竟傳來一道血腥氣。
“秦蘿,快,捏碎符咒!”
伏魔錄的聲音響徹識海,秦蘿順勢催動法訣,符咒發出金光的剎那,照亮洞穴之中的景象。
嶙峋怪石投下道道陰影,石壁之上,赫然生出血一樣的紅霧,以及無數蠕動著的猩紅藤條。
伏魔錄沉聲:“邪骨——”
邪骨的氣息蔓延整個洞穴,這是早有預謀的甕中捉鱉。
那人早就猜出秦樓會來,也知曉他與家人不和,凡事定會獨自行動,於是提前在山洞裡催出了邪骨之氣。
邪骨裡滿含霍訣的執念、不甘與殺意,一旦那些記憶與他的魂魄發生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