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見星握著她的手,手心冰涼滲出冷汗,嗓音卻是決然:“欺騙您多年是我不對。無論勝負,我都會離開夏家。”
夏乾彷彿聽到一個笑話:“與我一戰,然後離開夏家?”
他說著凝神,目光冷冽如刀,發出輕聲冷嗤:“你生在夏家長在夏家,身上一切皆是由夏家而來,就連口口聲聲說要挑戰我的劍法,也是夏家的東西——不過是拾人牙慧,連我一根寒毛都動不了。”
因為這一段話,現場氣氛宛如凝滯。
家事外人不便插手,父女兩人的氣勢更是一邊倒。夏乾沉默須臾,繼續道:“你是,你娘也是。為得到家族心法,竟倖幸苦苦瞞了這麼多年,為何不多藏一段時日,等繼承家主之位,再昭告天下你是個女人?”
他指名道姓,分明在諷刺夏見星貪得無厭、瞞天過海,江逢月聽罷,不悅蹙眉。
她生下一男一女,無論哪個都是父母所疼愛的小孩。
男孩女孩本就沒有區別,雖說欺瞞不好,但若不是夏乾一心想要兒子、將女人視作一無是處的附屬品,夏見星孃親也斷然不會出此下策。
更何況當年的夏見星懵懂年幼,怎麼可能對孃親的命令說“不”,後來長大漸漸懂事,即便想告訴父親真相,卻也已然無法回頭,只能將錯就錯。
稚子何辜,這件事千錯萬錯,無論如何都怪不到她的身上。
“夏家養育之恩,無論銀財多少,我今後都將盡數歸還。”
夏見星面色不改,只有秦蘿知道,她的指尖仍在輕輕顫動:“劍法由我所悟,亦非夏家之物。”
聽聞當年的夏乾天賦異稟,十六七歲便悟出了屬於自己的劍法雛形。這已是不可思議的天才之舉,此刻聽聞夏見星開口,不少人露出訝然之色。
夏乾面色冷淡,倏地拔劍。
“多說無益。”
男人道:“來。”
劍修絕大多數是一根筋的瘋子,夏乾恃才傲物,更是瘋子中最為目中無人的那一類。
這會兒四周皆有修士,他竟直直拔劍而起,毫不猶豫襲身上前。
秦止站在妻女身前,為在場修士佈下一個護身結界。
夏乾殺心極重、劍法凌厲十足,猝不及防貼身而來,驚得夏見星心口用力一跳,很快拔劍出鞘,與男人的鋒芒相撞。
江逢月悄聲解釋:“夏乾壓了修為,在築基中階,和夏見星差不多的水平。或是說,比她稍微低一點點。”
秦蘿心下一動:“這樣一來,夏師姐是不是就能贏過他了?”
江逢月搖頭。
“對於夏乾而言,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修為便不那麼重要了。”
秦止道:“無論心法、劍術、對戰經驗,他都遠遠勝過夏見星。在絕對的壓制力裡,夏見星不可能贏。”
更何況,夏見星用的還是自創劍法,僅僅是一個不甚完整的雛形,起碼還要琢磨幾十年,才能令其日益完善。
“不過——”
沉默的劍修遲疑一瞬:“夏見星劍意絕佳,劍法亦極有靈氣,確是可塑之才。”
兩劍仍在纏鬥,劍氣層層爆開,迫使旁側的修士們連連後退。
夏見星深吸一口氣,感受到指尖的顫抖。
從兒時起,她就覺得不甘心。
她分明不比任何男子差,卻不得不時時刻刻披上偽裝,用另一張面孔示人。
多可笑,在她父親眼中,從“夏家命中註定的繼承人”,再到“只會拾人牙慧的廢物”,要想跨過這天塹一般的鴻溝,只需要轉變一次性別。
她知道夏乾十幾歲便開始自創劍法,於是每到深夜,就會獨自一人琢磨劍意,嘗試不同的劍招組合。
雖然這套劍法生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