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抬頭看了看不遠處陰暗的角落。
她聲音很輕:“你要來點嗎?”
從中午開始,那孩子就一直守在房間裡了——雖然是滿心不願的不得已而為之。
不出她所料,鄭鈞傲果然冷冷挪開視線,從鼻子裡發出不屑一顧的冷哼。
秦蘿朝他做了個鬼臉。
楚明箏吃得慢,身邊秦蘿和江星燃像在二重唱,一會兒是“小師姐吃這個吃這個”,一會兒是“小師姐那個絕對不能錯過”,有時候兩人出現分歧,便不約而同看向陸望。
沉默寡言的男孩往往會耳廓泛紅,支支吾吾。
鄭鈞傲忍著肚子咕咕,往陰影裡縮了縮。
其實在此之前,他對楚明箏一無所知,只是偶然聽說她身中劇毒,不但聽不見聲音,模樣也毀了。
孩子的惡最天真也最直白,他在那日無意間見到楚明箏,想起曾經聽過的傳聞,腦子裡沒做多想,一句“醜八怪”就脫口而出。
……雖然那樣說不好,但有必要這麼罰他嗎?
更何況他也沒說錯。
因為要張口吃飯,楚明箏面上的薄紗就必然褪去。
鄭鈞傲冷冷看著她臉上黯淡的傷疤,不知怎麼,這分明是他那日的目的,此時此刻,卻居然沒生出一絲一毫的得意與歡快。
他只是忽然之間莫名其妙地想,原來楚明箏不是冷冰冰的流言傳說,和所有人一樣,她也會笑。
但“會笑”總不可能算是優點吧。
滿臉不耐的男孩在心底冷哼一聲,要他找到楚明箏的二十條優點,絕對不可能。
等時間截止的那日,大不了再受罰一遍好了。
在駱明庭的護送下,秦蘿歡歡喜喜回了小院。
小師姐今夜在醫堂休息,沒辦法回到院落裡邊,一來二去,她只能一個人抱著枕頭睡覺。
伏魔錄在識海里哼哼:“都多大歲數了,還想讓人陪你睡在一起。不過你不用擔心,我還在這兒呢。有我待在識海,至少能有個說話的伴——鬼故事想不想聽?能把人嚇飛的那種。”
秦蘿打了個哆嗦,砰地關上院門:“伏伏!你故意嚇我!”
“好了好了,不逗你。”
瞥見她受怕的模樣,伏魔錄得意洋洋:“你忘了?我是魔道的法器,當然要以嚇唬小孩為己任,講鬼故事信手拈來,絕對不在話——”
等等。
曾經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魔道至寶忽然閉了嘴。
它它它、它的志向什麼時候變成了“嚇唬小孩”和“講鬼故事”?難道不應該是陪著主人君臨天下、一統修真界嗎?在秦蘿身邊的短短這麼些天,它究竟遭遇了什麼才會墮落至此?
它悟了,這群小傻瓜蛋的氣質會傳染。
伏魔錄決定做一個成熟穩重的大人。
“總而言之,我——”
它把聲線壓低八個度,正要繼續在小孩面前耍威風,忽地氣息驟凝:“秦蘿,當心!”
與這道嗓音一併出現的,是另一道猝不及防的、裹挾著血腥味的風。
秦蘿見到一抹瞬間靠近的人影,甚至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猛地往後一壓,重重摔在雪地裡。
萬幸伏魔錄用靈力將她腦袋護住,渾身上下不是很疼。
血氣濃烈得前所未有,秦蘿不自在地皺起眉頭,抬起眼睛的剎那,見到一把橫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刀。
“有沒有搞錯,為什麼會遇上這種事啊?蒼梧仙宗不是有陣法加持,任何妖魔鬼怪都進不來嗎?”
伏魔錄好不容易聚齊的一丁點兒靈力再度用光,當場氣到打滾:“這這這、這小子是誰?!”
這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屬於十五六歲的蒼白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