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祟起初還能勉強抗衡,等曲調驟然加快,絲絲音律多如蛛網,一併籠罩而下。
繼續糾纏只會逃無可逃,碟仙不敢逗留,但見白芒一現,圓碟瞬間失了力道,生生摔在地面。
與它一同落下的,還有個哭出鼻涕泡的江星燃。
他的狀態,好像挺不好。
秦蘿腫著桃子一樣的眼睛,忍住哭腔試圖安慰:“江、江哥哥——”
江星燃瘋狂打哭嗝,趴在地上手腳亂拍:“嗚嗚嗚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也許是他的哭聲太過響亮,又或許是方才的騷動過於明顯,正當男孩哇哇大哭的間隙,門外忽然闖進一股腥風。
練氣期的試煉都很簡單,沒有過多複雜難懂的劇情。通常而言,只要解決每個人分配到的邪祟,再合力完成一個最終任務,就算大功告成。
如今碟仙逃走,是時候來到最後階段。
帶有血腥氣味的冷風陰森刺骨,四人一併抬頭,於房門之外,見到一個身著白衣的女人。
或是說,死去多時、執念未消的魂魄。
那女人面色蒼白,身形瘦如枯柴,似是剛剛哭過,雙眼腫脹著發紅。
秦蘿感到撲面而來的涼氣,往後退了幾步,聽她悽然道:“幾位道友,還請為我做主!”
她沒有惡意,應該是個釋出任務的工具人。
駱明庭耐心接話:“做主?”
好在對方有問必答,一來二去,他很快捋清了背景故事的大概內容。
眼前的魂魄喚作“葉娘”,是一個小宗門的掌門之女。她於十七歲結識一名如意郎君,奈何家中竭力反對二人的婚事,受那男人蠱惑,葉娘於某日盜走門派絕學,與他私奔至此處。
“我把一切都給了他,可到頭來,他只當我是個用完即棄的工具,拿著秘籍一走了之。”
白衣女子目露哀怨:“我不甘心,在客棧了結了自己的性命,可他憑什麼好好活著?如今他已是築基修為,而我身死命隕,遠遠不是對手。冤有頭債有主,諸位道友,可否助我?”
看來這處須彌境的最終試煉,是讓他們以練氣之力,迎擊另一位築了基的修士。
局勢再明朗不過,若是換作旁人,準會毫不猶豫地一口應下,然而駱明庭還未出聲,便聽江星燃用力吸了吸鼻涕:“我們為什麼要幫你?”
出入須彌境的弟子千千百百,葉娘恐怕頭一回聽到這種問題,微微怔住:“那負心漢背信棄義,將我的真心棄之不顧,莫非不應當受到懲處?”
江小公子從小到大隨心而為,帶著點世家子弟的傲氣,想做就做,不想做的絕不會碰。
他方才出了醜,心裡委屈又氣惱,恨不得當場手撕這場須彌幻境,因而說得毫不客氣、直截了當,沒留任何周旋的餘地:“可是,你偷走家傳秘籍,和一個男人私奔離家,不也是背信棄義,將爹孃的真心棄之不顧了嗎?”
七八歲,是個有些微妙的年紀。
性別觀念已經開始萌芽生長,對於愛情,卻仍是處在懵懵懂懂的階段。
江星燃的想法很簡單。
爹孃的親情是愛,男女之間的情愫也是愛,這些情感沒有高低貴賤之分,要說的話,多年來積累的親情還要更深更重一些。她為了其中之一背叛另一個,細細想來,不正與那男人的所作所為沒什麼兩樣嗎?
這種自私的女人,他才不想幫。
——而且都怪這群妖魔鬼怪讓他出了這麼大的醜!他現在超超超氣的!才不要幫他們!
葉娘被說得面色一變,身形微顫:“我……不是的!我對他情真意切,之所以私奔,是為追求此生幸福!”
“按照你的意思,他之所以盜走你的秘籍,”江星燃整理好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