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廉恥地擺攤,倒不如早些尋個夫家嫁了——這不是長得還不錯嗎。”
而在秦蘿所熟悉的城主府裡,一高一矮兩道身影自圍牆躍下,少女翻飛的白裙宛如蝶翼,即將落地之際,被另一名女子接在懷中。
她笑得靦腆溫和,瞳孔卻燦然如星辰,抬眼望向蜿蜒而密集的長街小巷,情不自禁一路小跑。
“我問過你爹爹,可否將你帶出御龍城,傳授一些醫術,同我一起雲遊四方。”
白衣女子緩緩跟在她身後:“他覺得你年紀太小,讓他放心不下。等你過幾年長得更大,便可同我離開。”
這是意料之外的欣喜,少女雙目晶亮地回頭,眼底溢位水一樣的流光。
“這幾年間,努力修習吧。”
女子笑著看她,被清風拂起額前碎髮:“我五年之後便來尋你,帶你去更遠的地方——咱們約定好了。”
緊隨其後,周遭兀地一暗。等畫面迅速展開,眼前又成了另一幅不同的景象。
時值深夜,年輕的女孩從書房外跌跌撞撞跑出,靠坐於一棵蒼老巨木之下,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我想不明白。”
她流著淚,小聲對著近在咫尺的大樹說:“為什麼祭劍的一定是我?明明都是爹爹孃親的孩子,為什麼兄長可以繼承城主之位,我便要送死?只因為我是女孩?可我畫畫寫字分明都比他更好。”
四周皆是高高的圍牆,暗影如墨,將她渾然吞沒。
聶扶荷抬眸,遙遙望一眼不可觸及的天空。
“什麼‘年紀太小’,什麼‘放心不下’,他只不過想留下一個祭劍的工具而已,大騙子。”
她把臉埋進膝蓋裡頭,聲音模糊得有如嗚咽,聽不清楚:“可我和顧姐姐……我們明明早就約定好了。”
這應當是聶扶荷無意中聽見城主與家臣密談,提到了要將她祭劍的那件事情。
夜風吹得樹枝嘩啦作響,少女周身的氣息一點點沉寂,聲音低不可聞:“我在史書裡看過,多年以前,御龍城並不是如今這樣。如果那位仙人看見這樣的御龍城,還會如多年前一樣,義無反顧地保護它嗎?”
還會像那樣……義無反顧地保護它嗎?
又是一次閃回,眼前所見的事物都像玻璃裂開,化作一塊又一塊碎片。
秦蘿懵懵懂懂心有所感,正要伸出手去觸碰,忽地眼前一晃。
碎片倏然消散,化作絲絲縷縷纏繞不絕的白煙,在塵煙之中,她見到一條停在半空、半隱半現的長龍。
它的身軀雖然隕滅,神識卻仍存於世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就這樣不為人知地注視著城中每一處角落。
然後也越來越失落,漸漸喪失為之奉獻一切的理由。
“仙人,我們城中皆是無名小卒,不值得你拼命至此。”
白煙消弭的瞬息,記憶裡最後的畫面緩緩展開。
這是許多年以前的御龍城,恰逢邪魔入侵,白衣劍客執劍而立,將三男兩女護於身後,斬滅急急撲來的異種。
見他已是傷痕累累,身著布衣的女人身形劇顫,泣不成聲:“這些魔物太多了……沒辦法的。”
“不錯。”
她身側的少年亦是道:“仙人,我們死了便是死了,你不一樣。你天資超絕,是當今名滿天下的大能,怎能和我們一樣葬身於這座小城之中——還是快些離去吧。”
劍客卻是搖頭。
“每個人橫豎都是一條命,有什麼不同。”
他道:“說到底,我不過是個會用劍的普通人。論文試,比不上這位秀才;論廚藝,比不上這位廚娘;我亦不懂得打鐵鍛造、繡花插針,在許多地方,都要遜色於諸位不少。”
青年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