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終究太年輕,萬萬不會想到,命運的饋贈早就暗中標好了價碼。赤練是死了,白也卻同樣身負重傷,不得不變回這種孱弱無能的模樣。
他並不喜歡自己的原型。
又軟又小,弱不禁風,一遇上大風大浪,就會被毫不留情地碾碎。因此絕大多數時候,若非實在虛弱不堪,白也絕不會現出原型。
他從未設想過,自己會在某天縮成一團,被人一整個抱在懷裡。
更為羞恥的是,這個女孩知曉他的真實身份,明白這並非一隻普普通通的狐狸。
早知道如此,他定會緘口不言的。
“你別怕,我可以幫你療傷。”
秦蘿把聲音壓得很低,坐著一旁的木椅,將小狐狸放在裙子上,習慣性摸了摸它耳朵。
摸到一半,才想起這其實是個沉默寡言的大哥哥,做賊心虛似的縮回手去。
“把手放在狐狸頭頂,匯聚靈力,感受他體內的經脈與氣息,順著那股氣息一直走。”
伏魔錄道:“走到最深處,你會發現那個地方廣袤無垠,看不見邊際,或許黑漆漆,又或許很多裂痕,那就是識海了。”
秦蘿按著它的法子,半晌點了點頭。
“找到識海,就用你的靈氣觸碰那些裂痕,一點點把它們填滿。”
白也皺了皺眉。
身為識海主人,他能感受到源源不絕傳來的靈氣。澄澈如水,溫和得不可思議,輕輕柔柔彌散於體內,讓原本的劇痛終於不那麼明顯。
他正以無比脆弱的姿態,被一個小女孩抱在懷中。
這讓他感到耳根發紅。
沒人願意展露出手無縛雞之力的狼狽模樣,尤其他已經十六歲,秦蘿卻只是個小孩。
他習慣了無堅不摧,遇到危險定會擋在最前頭,而不是現在這樣,被迫接受一個小孩的照顧。
更何況白也這輩子都沒受過什麼人的照顧。
“謝謝哥哥,這次要不是你,我們肯定沒辦法活下來的。”
秦蘿的手掌搭在小狐狸頭頂,安撫似的揉了揉:“你……你之前是不是打算離開蒼梧?”
這樣的相處讓他渾身不自在,尾巴一動。
莫名其妙地,少年忽然感到有些愣神——等漸漸習慣這樣的溫度,有朝一日離開蒼梧,回到幽州那個小小的房間後,他也許會不知應當如何自處。
這並非他應當擁有的事物。
“與你無關。”
白也冷聲,竭力從她手心下掙脫:“我自會恢復,不勞你費心。”
秦蘿一怔,聲音壓低:“騙人!伏——我都看出來了,你和赤練對上的時候,識海明明還是傷得很重,和最開始沒什麼兩樣。”
狐狸低著頭,沒有看她。
“你……你是不是覺得,這種小狐狸的模樣很丟人?”
秦蘿看出他心情低沉,捏了捏狐狸圓圓的爪子,握手般輕輕一晃:“不是這樣的。遇上那條龍的時候,是你擋在它前面,保護我去到小師姐身邊。”
“我知道的,那時你身上帶著很重的傷,卻還是沒有落下風。多虧有你保護我們,我、小師姐、鄭鈞傲,大家都覺得你特別特別厲害,真的。”
她一邊說,一邊試探性摸了摸粉紅色的肉墊,像是小朋友之間的抓手手:“但是特別特別厲害的大英雄也有需要別人保護的時候呀。你保護了我們,我也想幫你一點點,好不好?”
清脆如鈴的嗓音輕輕響起,尾音帶了軟綿綿的試探。雪白的狐狸仍是沉默,暗暗收緊爪子。
她越是這般……便讓他越發無所適從。因為畏懼失去,所以在剛剛得到的時候,就會下意識想要推開。
但卻又像受了蠱惑,情不自禁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