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潮和陸望由我負責。”
雲衡掏出幾張符紙,心中默唸法訣,目光匆匆一掃,語氣裡頗有幾分不耐煩的味道:“之前那樣急著找她,如今怎麼還不現身?保護秦蘿的任務你就扛著吧,當心點,別弄丟了。”
後面這句話顯然不是在對秦蘿講,她聽完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雲衡師兄的意思。
又一隻邪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急急衝來,還沒靠近她身邊,便被瞬息之間斬作齏粉——
身著白衣的小少年眉目穠麗,此刻卻陰沉沉瞧不出半點笑意,目光掠過秦蘿身上的傷,更是下意識皺起眉頭。
秦蘿像只撲騰的企鵝,跳起來揮手:“謝哥哥!”
謝尋非手中是把魔氣化成的長劍,語氣比平日裡更沉:“去孤閣?”
秦蘿用力點頭:“嗯嗯!”
她答得飛快,下一瞬便瞪圓了雙眼。
謝尋非身形瘦長、動作極快,扛麻袋一樣將她舉到肩頭。也許是突然意識到這個動作不對勁,又或許是聽見了小朋友倒吸的一口冷氣,少年停頓一瞬,笨拙地換了個姿勢,用雙手將她抱在懷中。
伏魔錄砸吧砸吧嘴,語氣裡頗有幾分揶揄的味道:“謝尋非怎麼回事,扛你像在扛小豬蹄。”
秦蘿在識海里用力戳它幾下,從而表示不滿。
那邊的雲衡已然來到陸望身側,渡給後者些許靈力,讓這位天賦異稟的師弟不至於精疲力竭。男孩握著劍與她對視一眼,眼中生出溫潤卻堅定的笑意。
陸望說:“加油。”
秦蘿回他一個大大的笑。
謝尋非身法極佳,加之有云衡與陸望逼退魔潮,很快凌空而起,於水墨勾畫的城池裡穿梭前行。
這種感覺像在坐過山車,即便被牢牢抱住,秦蘿還是被嚇得不輕,條件反射抱緊他後頸。
“謝哥哥。”
秦蘿被風迷了眼睛,雙眼眯成細長的縫,在震耳欲聾的魔物咆哮聲裡,嗓音顯得很低:“你們有沒有遇到危險?受傷了嗎?還有……你看起來為什麼不高興?”
謝尋非用魔氣撕裂一隻俯衝而來的邪祟,太陽穴輕輕跳了跳。
來到這處幻境後,他很快便見到了雲衡。這裡充斥著再明顯不過的心魔氣息,應該是有人以幻術造出了結界,融合成心魔幻境,把他們一行人困在此地。
四周全是詭譎至極的黑色潑墨,妖魔鬼怪如影隨形,他找不到秦蘿的蹤跡,急得快要發瘋。
……如今好不容易見到她,又是這副滿身血痕的模樣,要說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
暴戾的殺氣宛如劍刃,將天邊的黑影一一撕裂。謝尋非面上極冷,口中卻是認認真真地應答:“沒遇到危險,沒受傷,沒不高興。”
最後一句話是假的,他很想把眼前這群亂七八糟的東西全殺光。
秦蘿還想說什麼,忽然感覺他身形頓了頓,手腕加大力道,將她的腦袋往裡一推,埋進淺白色的衣衫裡:“怕就別看。”
哦。
秦蘿晃了晃小腿。
這是她買給謝哥哥的衣服,因為被用心清洗過,散發著乾淨的皂香,清清爽爽,把心底恐懼與慌亂的情緒一點點撫平。
雲衡身為師兄,擔得起一聲藝高人膽大,居然直接用了引魔香,將大多數邪祟吸引到自己身邊,為秦蘿二人留出足夠的前進空間。
謝尋非身為半魔,因跟隨師尊習了劍術,能將劍氣與魔氣相融,雖然並不熟練,但好在殺氣夠盛,肆無忌憚地橫絕而下,霸道得不講道理。
當週圍呼呼啦啦的風慢慢消失,秦蘿再睜開雙眼,已經到了孤閣之前。
這裡不愧是心魔最深處,陰森森的壓抑氣息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