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又沒什麼能夠託付的人。說真的,路明非其實對這種事情一點也不忌諱,要不是他白活的那二十多年都沒什麼積蓄,他也早就交代好遺產了,因為這種生死一瞬的高危職業,其實已經把這種交代看得很淡了,只是把交代當做一種交代,不敢有什麼別的多的感情。
車已經差不多快到市中心了,路明非心裡很慌,因為他現在肯定是不能回家的。他戳了一下楚子航,小聲說:“我能不能在這下車?我有點事要去這附近。”
楚子航看了他一眼,問他去哪裡。路明非一時間也答不上來,楚子航叫司機停車,路明非拿了包對著楚子航說了謝謝就趕緊下車過了馬路。
華燈初上,像是路鳴澤有一天給他看的那個夢裡的這個城市上空一樣,路鳴澤告訴他,沒有一盞燈,是會為你而亮的。
路明非大吼著放屁,把手機自帶的手電筒調成了最亮,對著他的眼睛就晃,說你看見沒有,老子給自己亮燈,給自己轉身,給自己打call日夜不分。
其實他過了馬路還要再過回去,因為他其實只知道這附近的一個地鐵站的位置,這裡離學校還有點遠,離自己家更遠,路明非在等地鐵的時候無事可做,只好不停的刷著手機。
地鐵顯示屏上綠色的字慢慢變成紅色,提示音開始響起,只可惜是對面反方向的那班,他繼續看著社交軟體裡的各種動態,然後去守夜人逛了逛,芬狗的小說依舊在榜首居高不下。他看著學妹們曬學院餐廳的伙食,曬圖書館裡的合照,突然就覺得自己也想曬點什麼,點進自己的守夜人主頁,總共就五六條動態,還全是學生會的重大活動訊息,下面的評論倒是熱火朝天,但路明非根本不想去看。
路明非點進自己的相簿,想著要不曬曬照片?
相簿裡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張照片,除了他的身份證和護照的正反面照片,以備不時之需,就是幾個表情包,還有從微博上儲存下來拼成長圖的動漫經典截圖。
實在是絕望,真的沒什麼好發的,路明非把那些沒什麼用的圖片一張張的選中,點了刪除。
移動門在他眼前“唰”的開啟,他被人潮推得向前走了幾步,下班點的地鐵永遠擠的像下餃子,他一個踉蹌又扶穩了把手,再低頭去看手機螢幕,手機已經鎖屏了。
路明非找了個門邊的位置靠著,指紋按了幾下都不成功,只好輸密碼,輸完密碼他的手機罕見的卡了一下,然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夾板上的扶手和冰山大海的圖片,路明非心想,好像當時確實拍過這麼一張,他的手指劃了一下,下一張照片幾乎是一樣的景色,但看得出來角度不同,再後面幾張就是船艙,路明非記得他拍過一張楚子航背影的照片,他繼續往後划著,然後看到了那個當時他覺得像漫畫一樣的場景,只是楚子航的背影旁邊還有一個背影。
路明非覺得自己想笑,想笑的都要哭了,那個背影穿著仕蘭中學的校服,短髮,比楚子航矮好多,還扎著蝴蝶結,裙子整整齊齊,皮鞋乾乾淨淨的,就那麼站在他旁邊,手彎曲的撐著護欄。
路明非看著就走神了,最後莫名其妙習慣性的在學校那站下了車。
就當是滿足了她一個小心願,路明非沒把那兩張照片刪掉,早就聽說過女孩子追星是臨死前都要大聲吼出:“歐巴撒浪嘿!”的瘋狂,沒想到她竟然也瘋狂了一回,不過看來這個瘋狂實在是小心翼翼的隱忍,連個正臉照都不給一張。
他把手機揣回兜裡,戴上了耳機,但其實並沒有播任何東西。路明非經常覺得上街走走就是尷尬,看到誰都覺得自己不知所措,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芬狗曾經說過宅男都會有的社恐。
扶梯緩緩地上升,地鐵站人來人往,路明非靠著扶手的最邊上站著,看著,看著,慢慢露出來的半邊天空,還沒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