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籠般的結構,神經索則從囚籠的縫隙間延伸出來,末端形成一根根眼柄,在這頂“骸骨荊棘王冠”的外緣緩慢移動、環視,而在這“王冠”的最上方,則是一根漆黑的鎖鏈。
那根漆黑的鎖鏈從骸骨囚籠內的大腦中延伸出來,在煙塵中漂浮著,隨後又返回到那些荊棘叢一樣的骸骨之間,形成一個閉環的結構,而這種結構正是“聖徒”的象徵——他已然跨越了“凡人與惡魔締結共生契約”的低等階段,現在,他的契約指向自己,他的人類本質已經所剩無幾,那令人敬畏的姿態中,充斥著幽邃惡魔的純潔性。
理查德抬頭看了聖徒一眼,緊接著便敬畏地低下頭。
聖徒已經快要跨越那最後一步了,就差微不足道的一點點距離,他的鎖鏈便可以消失,他便可以實現所有湮滅教徒最極致的追求——獲得完全的純潔性,進入幽邃深海,與聖主相伴。
但這位偉大的同胞仍然留在這裡,留在這令人窒息的現實維度,這是因為他仍謹記責任,要引領許許多多像自己一樣資質愚鈍的同胞去實現那永恆的事業——毫無疑問,這是值得敬服的。
“人已聚齊了。”
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突然傳入了現場每一個人的腦海,原本略有些嗡嗡交談聲的集會大廳瞬間安靜下來,嚴肅的氣氛籠罩四周。
高臺上的聖徒抬起了一根眼柄,看向大廳入口,那扇沉重的大門便吱吱嘎嘎地關閉,鎖緊,而他的聲音則繼續傳入每一個人腦海中:
“太陽即將落下,三小時後,無名者之夢將再度開啟,在這次夢境開啟之前,我們要確認已知的情報……”
理查德下意識繃緊了神經,認真嚴肅地聆聽著聖徒傳來的聲音。
他又有了那種發熱、發癢的感覺——從胸口傳來,就好像那裡的面板下面有什麼東西在微微蠕動著,有細密的纖維結構在血肉和骨頭之間依附生長,緩緩蔓延著。
他甚至感覺那些細密的纖維已經蔓延到自己的肺葉上,蔓延到自己的心臟上,而且繼續向自己的身體深處一路鑽了進去。
或許用不了多久,自己就會有足夠的棉花了?
肩膀上傳來的壓力不知何時又減輕了一些,理查德恍惚間聽到有個小女孩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輕輕笑著,但很快,聖徒的聲音便再度從腦海中響起,令他的精神再次集中起來——
“……我們已經進行了數次對無名者之夢的探索,其中包括由分散在城邦中的同胞進行的零星滲透,以及由上層神官組織的探索行動,同胞們,你們應該已經收到訊息,在其中一些行動中……我們遭遇了挫折。”
高臺上的“聖徒”說著,那由骸骨交織成的“荊棘冠冕”發出了輕微的咔咔聲響,他的一部分黑色骨骼活動起來,微微的流光則在骨刺邊緣匯聚,並逐漸流淌至半空,形成了一幕越來越真切的幻影。
這些由流光匯聚而成的幻影最終凝聚清晰,勾勒出一個身穿黑色連衣裙、留著黑色短髮、脖子上掛著裝飾性鈴鐺,看起來身體有些瘦弱,面容也略顯柔弱清秀的女孩形象。
女孩看起來大約十五六歲,可能是過於瘦弱,她的外貌或許比實際年齡要小一些,而她的一條手臂連帶著大半肩膀、部分軀幹則呈現出明顯的非人狀態,在那嶙峋猙獰的骸骨結構末端,延伸出一根漆黑的鎖鏈,鎖鏈另一頭則是現場的湮滅教徒們再熟悉不過的存在——一隻幽邃獵犬。
大廳中的教徒們略有騷動,有人在低聲討論著什麼,另一些提前知道內情的人則將目光轉向了同一個方向。
理查德感受到了那些落在身上的目光。
他有些彆扭地拉了拉兜帽,一種帶回了重要情報本應自豪卻又尷尬糾結的矛盾感糾纏著內心。
幸好,聖徒的聲音及時解除了他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