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禮監掌印忙不迭誒了一聲,追過去問,「主子,那您去哪兒?」
裴鉞聞言駐足,立在湖邊放眼一望,四處燈火攢動,人煙不絕,其中以湖心島的摘星樓最盛,摘星樓是今夜宴樂之地,人多不奇怪,那些意圖入宮的姑娘自然料不到他會去那,裴鉞反其道而行之,指了指對面摘星樓頂,
「待尋得解藥,送去摘星樓閣樓,朕在那裡等你。」
司禮監掌印順著他視線瞄了一眼,「遵旨。」
掌印帶著內侍與侍衛散去各地,給裴鉞打掩護,裴鉞則借著夜色跳上一葉扁舟,催動內力迅速朝湖心島駛去,大約一盞茶功夫,他悄然抵達摘星樓下,尋了個僻靜之處,一躍上了樓頂。
他所料不錯,摘星樓的人煙漸漸散去,只一樓敞廳有零星幾位少爺賞景,樓頂漆黑一片,唯獨閣樓的圍欄處點綴著一串羊角宮燈。
昏黃的燈芒撐開一片夜色,裴鉞款步至廊廡下,漫天繁星傾垂,浩瀚的蒼穹下,一道單薄的身影嵌在圍欄處,裴鉞目色一凝,正待轉身離開,卻聽得那女子傳來孱弱的抽氣聲。
裴鉞仔細端詳那女子所坐之處,眉心皺起。
這女子坐在圍欄內的臺柱處,腳下騰空,雙肩輕顫,嗚咽不止,雖說外面還有一層月臺,卻也危險,若不留心一陣強風便可將她刮下。
所以,她這是動了輕生的念頭?
裴鉞是天子,是萬民之主,斷見不得人在他眼皮底下出事,更何況今日是皇家賞花宴,也容不得任何人有失。
思忖片刻,裴鉞便定了主意,他功夫極深,腳步若無聲,趁著女子毫無防備,打算悄悄靠近,將她救過來。
熟知就在裴鉞走近五步之內,那女子霍然轉過眸。
四目相對,舒筠愣住了。
朦朧的光色裡彷彿憑空幻化出一男子,這男子上攬天河,下踩塵土,氣度凌雲,當真跟畫裡的仙人似的。
世間竟有這般俊美的男子,若不是在做夢吧。
舒筠吹了一會兒冷風,面頰熱度散了些,意識時而靈清時而混沌,就連那雙水汪汪的杏眼也是迷糊的,她扶著望柱轉過來半個身子。
裴鉞看了她腿腳一眼,見踩著扶柱一側,將伸出的半截手臂收回負在身後,不動聲色地對上舒筠的臉。
這少女無疑是絕美的,只是面頰殘有淚痕,眼眶泛紅,若沒猜錯大約是經歷了什麼重大變故。
「夜風寒涼,姑娘坐在此處作甚?」
連嗓音都是如此動聽。
舒筠望著他沉穩的眼神,委屈不知不覺溢位來,儘管裴江成這廝不可靠,那門婚事卻是三房的護身符,往後她的日子如履薄冰,怕是再難嫁出去。
「我剛剛退親了」她囁著嘴羞道,
難怪
這世道於女子並不公平,彷彿一旦退親,女子便難以再嫁,要受世人指指點點。
裴鉞侄女眾多,年紀多與舒筠相仿,看著舒筠本能便帶著幾分長輩的口吻,
「退親便退親,表明那不是你的緣分,興許你能遇到更珍惜你的男子切莫」原想說切莫想不開斷送年輕的性命,卻見對面的女孩兒眼神忽然亮若星辰,彷彿是浮木找到支撐,嬌脆地說,
「我也是這般開導我自個兒的」
這夢裡的男子好生體貼,竟與她想到一處了。
開導自己開導到這閣樓欄杆處?
裴鉞有些無語,卻也不能辯駁她,繼而頷首道,
「沒錯,你能想明白是最好,快些下來,別摔著自個兒」又見望柱下並無腳踏,擔心舒筠一不留神翻出去,他猶豫片刻伸出手,「借著我胳膊下來如何?」
清風拂獵,鵝黃的碎花裙翻飛如蝶,她像是蹁躚的仙子,俏生生搖著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