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洵將訊息送達文華殿,裴鉞愣是吃了一驚,
「你說什麼?筠兒無故失蹤?」
藺洵也是冷汗涔涔,「是,臣也是方才得到的訊息,陛下,這個緊要關口,舒姑娘不見蹤影,蘇大人也無訊息,臣擔心是李家暗中作祟。」
裴鉞氣得陰沉一笑,「很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李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負手大步往奉天殿跨去,吩咐藺洵,「你親自帶錦衣衛封鎖李家。」
藺洵腳步一頓,露出凝色,「陛下,李家案子還未落定,臣以什麼理由出兵?」
轟隆隆一陣雷聲過境,雨沫子洋洋灑灑飄下來,裴鉞眼底寒霜密佈,「你儘管去,朕會給全天下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藺洵對著他高大的背影行了一禮,二話不說迅速出宮調兵。
裴鉞回了一趟奉天殿,寫完一道詔書交給劉奎,旋即召整合林帶著親兵前往城郊。
細雨朦朧,燈火下,纖細的雨絲跟針似的不間斷往地上砸來,舒家人與王家人均聚在軒轅廟,王大夫人與蘇夫人先行下山,半晌方覺舒筠的馬車沒能追上來,又派人折回去尋,這才發現王家與舒家的幾名家丁被人扔在山腳下,而舒筠的馬車不見了。
一行人火速趕回軒轅廟,開始漫山遍野尋人。
舒瀾風趕到時,雨正從當空澆下來,天色黑透,錦衣衛已下令封山,舒瀾風不顧渾身是水,非要跟著錦衣衛去追,眾人循著馬車留下的車痕往山道深處去。
數百人擒著火把穿梭在山林間,好不容易在一處凹角尋到被遺棄的馬車,掀開車簾,裡面空無一人,
眾人心下一慌,環顧四周,其中一名侍衛發現蹤跡,
「舒大人,這裡有上山的痕跡。」
錦衣衛首領將火把往前一照,確定是姑娘家繡花鞋的腳印,抬眸往黑漆漆的山頂一望,下令道,「追!」
舒瀾風心神俱碎含著淚,用袖子將長刀綁在手腕,跟著錦衣衛徒步上山,刀尖滑過一片片山岩發出尖銳的刺聲,一聲聲紮在他心上。
軒轅廟毗鄰靈山寺,軒轅廟在山腳,靈山寺坐落在半山腰,靈山極大,山木蔥蘢,一波又一波侍衛從四面八方往山上湧,等到皇帝趕到時,先遣侍衛已在靈山寺山門發出訊號煙火,他帶著人直奔靈山寺。
錦衣衛連夜出兵圍困李府和齊府,令朝臣大驚失色,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李家雖有嫌疑卻還未定罪,皇帝這麼做,百官不服,有李家姻親故舊要尋裴鉞討個說法,更多大臣想打探風聲弄個究竟,於是一夥人齊齊撲向奉天殿,後聞皇帝出宮,又紛紛騎馬尾隨而來,等到眾人趕到皇家寺廟時,大雄寶殿前的廣坪已烏泱泱圍個水洩不通。
李瑛與心腹奴僕侍衛均被控制住,她當先一身白衣被繩索縛住跪在最前。
那個挺拔偉岸的男人,一身明黃龍袍端坐在馬背,以近乎無情的眼神居高臨下睨著她,
「人在何處?」
李瑛這一刻是木的。
皇帝怎麼會來?
是因蘇朝山嗎?
是因蘇朝山手中的證據重要到皇帝必須親自露面?
還是這裡有更為重要的人,值得皇帝親自帶兵營救?
這個念頭一起,李瑛心中那根弦無聲斷了,她犯了一個彌天大錯,看上舒筠的不是太上皇,而是裴鉞本人。
雨已停了下來,李瑛跪在濕漉漉的青石板磚,全身僵硬,這會兒方意識到自己中了崔鳳林的圈套,崔鳳林為了得到後位,將她和李家拱手獻給了皇帝。
李瑛苦笑一聲,一口血從肺腑裡溢位,她劇烈地咳嗽,半晌緩不過氣來,不,不到最後一刻,她豈會認輸。
李瑛昂起驕傲的頭顱,迎視裴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