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淮陽王雖不大喜歡這個兒媳, 禮數卻還算周全,迎親辦得熱熱鬧鬧的,也讓舒芝心裡那份忐忑散去不少。
論理孃家得有送嫁的姐妹, 舒靈與妹妹感情不合, 舒筠就更不消說,婚禮上都不曾露面, 最後舒芝給四妹舒菁塞了個大金鐲子,央求著她送嫁, 舒菁性子比舒筠還沒主見, 便糊裡糊塗聽著安排上了轎,待將舒芝送入洞房, 陪著她坐了一會兒,方藉口回了府。
風雪壓不住外院的熱鬧,舒芝獨自一人在喜房坐著,心裡終於踏實了。
淮陽王府世子娶妻,太上皇親自到場, 其餘朝臣與王爺王孫自不待言,府內前所未有熱鬧。裴江成被灌得醉醺醺的,淮陽王怕耽擱洞房, 愣是請幾位侄兒去擋酒, 總算將裴江成給扶了下來。
雪越發大了, 爐子裡的炭火燃了又滅,客人漸漸散去, 淮陽王回眸瞅了一眼趴在圈椅上不省人事的兒子,嘆了一聲, 吩咐管家, 「將人送去洞房, 預備好的醒酒湯也給他喝上一口。」
管家照做,著平日伺候裴江成的兩個小廝攙著他往後院去,裴江成架在兩個小廝肩膀,聽得身後喧囂漸漸消弭,行至正院前面的穿堂,忽然睜開一線眼縫,
冰渣子砸了他一臉,他鼻尖吸了吸,冷氣灌來,他並未喝醉,不僅未喝醉,人還相當清醒,自年初元宵摔傷後,裴江成那事便有些妨礙,喚了幾個丫鬟試了試,偶爾能匆匆應付,偶爾總是不成,大夫勸他別急,故而裴江成又休養了整整半年。
行宮那回被舒芝勾得來了些興致,後來關鍵時刻舒芝打斷他,他又洩了氣。
眼看成親在即,他心裡頭急,私下又喚丫鬟侍寢,也不盡如人意。
大紅的光芒透過琉璃窗漫出來,簇簇白雪被燈籠搖落,眼看舒芝的丫頭婆子立在門口,往這頭迎來,裴江成不由捏了一把汗。
舒芝的乳孃早備好醒酒湯,待小廝將人摻進去,便將湯水呈至舒芝跟前,舒芝已卸下釵環,換下喜服,只穿了一身粉嫩的寢衣,屋子裡燒了地龍,她面頰猶在發燙,親自過來侍奉夫君喝醒酒湯,哪知喝了不到一口,被醉眼朦濃裴江成給打碎了,還潑了她一身。
舒芝氣得眉間蹙起,卻不敢吱聲,一面進去重新洗漱,一面吩咐人再備一碗湯。
如此來回,裴江成心想舒芝是不把他灌醒不放手,最後勉強喝了幾口,裝作幽幽醒來。
又是洗漱,又是換寢衣,待折騰停當已是半夜。
紅帳被垂下,寬大的拔步床內躺著夫妻二人。
裴江成直挺挺睡著一動不動,看樣子是累壞了。
舒芝衣衫半解,柔柔靠過去,縴手覆上裴江成的胸腹,跟輕羽似的一點點撓他,含糊不清喚他,「夫君,你醒一醒,今夜是洞房呢。」
裴江成皺著眉嗯噥一聲,假裝沒動,想試探自己有無起色,為了鼓勵舒芝他甚至伸出修長的手臂半攬著妻子,舒芝得到暗示,自是使出十八般武藝,也不知是過於緊張還是旁的緣故,裴江成還是不行,他睜開疲憊的眸子,一副醉醺醺的口吻,
「明日吧,今日我接親乏了,明日補償你。」
言罷,便佯裝睡過去。
舒芝登時眼眶泛酸,她盯了丈夫片刻,忍氣吞聲下了塌來,去浴室淨手,這時乳孃鑽了進來問她,
「這是怎麼回事?」
舒芝想哭卻又不敢,委屈嘟囔道,「世子睡了。」
乳孃吃了一驚,從舒芝艱澀的眼神裡讀出門道,她輕聲寬慰,「喝了酒的男子的確如此。」
舒芝卻不信,哭喪著道,「哪有,不是聽說男人容易酒後失德麼?」
乳孃失笑,「姑娘年紀還小,切莫道聽途說,喝了酒才是不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