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筠也沒指望他回答,情緒發洩完便覺肚子餓,好在裴鉞有準備,給她上了一盅燕窩粥,一碗人參湯。
舒筠也吃不下太多,喝碗粥裹腹,參湯吊著精神氣,靈臺方恢復一絲清明。
抬袖拭去眼角的淚痕,催著皇帝回去,「夜深了,害您跑一趟,您明日還要上朝,快些回去歇著。」
裴鉞目光卻落在了她指甲,那指甲上殘留一些血汙,他捧了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指甲明顯有一條裂縫,延伸至□□裡,該是很疼。
舒筠無暇注意這些小傷,被裴鉞提醒才想起是老太太與二夫人害了她母親,她眼底交織著羞憤,兇巴巴地告狀,「我打人了,我撕了我二伯母的嘴。」
裴鉞著實吃了一驚,舒筠在他印象裡就是個軟糯可愛的小姑娘,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不高興就哭,竟然還會動手,裴鉞用桌上的濕巾替她清理傷口,問道,「何事?」
舒筠大抵將經過複述,也將陳文舟的事給坦白,皇帝今夜出動了錦衣衛,意味著舒家的事瞞不了他,舒筠若再遮掩便是沒事找事。
裴鉞聽了陳文舟的事,臉上並無明顯變化,只是想起舒筠被氣得與人打架,他也跟著有些慪氣,能把他的小姑娘逼成炸毛的小獅子,可見,「可惡至極。」
舒筠好歹將人打了一頓出了氣,裴鉞卻沒有,這點子慪氣一直延續至御書房。
劉奎見他臉色十分難看,只當人沒救回來,慌忙問,「陛下,舒夫人這是如何了?」
「舒夫人已轉危為安,」裴鉞吁了一口氣,皺著眉進去換衣裳,邊換邊氣道,
「朕的嬌嬌,那麼溫柔良善的姑娘,都給氣的用爪子抓人,你說那婦人多可惡。」
都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當朝皇帝遇到蠻不講理的後宅婦人,也是無計可施。
劉奎只覺可笑又可氣,表情便顯得十分滑稽,
「是是是,可見嬌嬌姑娘也是有勇有謀,不受人窩囊氣。」
裴鉞正愁沒地兒發火,眼刀子扔過去,「嬌嬌是你喚的?」
劉奎連忙抽了自己一個響亮的巴掌,「奴婢失言。」
裴鉞換好衣裳,張開手臂任由劉奎給他系帶,
「你說,朕總不能遣兩名暗衛去將人給打一頓?」
這事做倒是做得出來,就是有失體面。
劉奎憋著笑,不接話,恭敬地迎著皇帝去內殿歇著。
裴鉞剛上了塌,忽然想起個法子,
「你明日清晨,以朕的名義下一封手書,申斥太常寺卿舒茂風,家風不嚴,後宅不寧,他身為家主疏於管教縱容婦人為惡。」
「奴婢遵旨。」劉奎上前替他掖被,
裴鉞剛躺下去又折起身,
「朕記得那舒家二房也有個兒子?」
自從曉得舒筠真實身份後,藺洵便將舒家的事給查了個底朝天,劉奎記在心裡隨時預備皇帝垂詢,故而立即答道,
「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舒謙,正在國子監受教,小兒子舒讓,十分紈絝。」
裴鉞臉色一沉,「難怪如此猖狂,自己有兩個兒子便覺了不起,欺負房。」
「可不是,」劉奎見他沒有睡的意思,乾脆又給他奉了一杯茶,「舒夫人當年出嫁舒司業,頗有些嫁妝,老爺夫婦原先打著招婿的主意,以奴婢瞧,那楊氏怕是擔心好處旁落,一心想吞了房的家產,方才可勁兒折騰。」
裴鉞聽著來氣,抿了一口水擱在一旁,吩咐道,「你看著辦。」
「誒」劉奎心裡有數了。
裴鉞闔眼的時候,還在揉眉心,「朕得替她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劉奎掩了掩嘴,暗自嘀咕道,「陛下怕不是在養女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