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紜沒能得嘗所願,心緒頗受影響,背誦《滕王閣序》時錯了幾個字,李瑛在《墨竹賦》上折戟,二人誰也沒討得了好,最後得夫子一錠墨石的唯有崔鳳林。
舒筠雖不用捱打,卻也意識到自己與旁人的差距,原先老神在在的當一日和尚撞一日鍾,如今見裴鉞絞盡腦汁袒護,她不由生愧,下定決心今後要刻苦鑽研。
課畢,裴彥生興高采烈追過來,「筠妹妹,你背得真好。」
舒筠的嗓音格外好聽,耐聽,似山澗的清泉,柔軟輕快,十分動人。
裴彥生說這話時,眼眶隱隱發熱。
舒筠怪不好意思的,沒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別人的誇讚。
這時,謝紜帶著她那幫跟班,氣勢洶洶圍堵過來,她倚在人群正中,繃著臉盯著舒筠的方向,
「筠妹妹?喲,我的好大表侄,我還以為你目無尊長,在喚我呢。」
裴彥生心裡一咯噔,他忘了謝紜的名字與舒筠同音,謝紜母親是大長公主,為太上皇的妹妹,論輩分,謝紜是他表姑,只是謝紜這語氣陰陽怪氣的,他十分牴觸,
「表姑耳朵不好使,眼睛也不好使嗎,侄兒可沒跟您說話。」
言下之意謝紜沒事找事。
謝紜本就憋成了個炮仗,就差人點一把火,聽得這話,氣焰蹭蹭冒了出來,
「是嗎?」她目光冰冷地看著舒筠,明晃晃地審視著她,「舒筠,你的名字妨礙了我,每每有人喚你,我都以為是在喚我呢,不如這樣,你換個名兒,也少生些誤會。」
這話蠻橫無理至極。
舒筠給氣笑了,裴彥生更是惱羞成怒,轉過身來,不算高大的身子卻是毫不猶豫護在舒筠跟前,
「謝姑娘有事沖我來,別欺負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姑娘。」
表姑都不認了。
謝紜鼻子給氣歪了,「尊卑上下乃是人倫綱常,她冒犯了我,不該改名嗎?」
裴彥生寬袖一拂,諷笑道,「你算什麼身份,要她改名?還沒當上皇后呢,就耍皇后威風!」他重重哼了一聲,「哪怕當了皇后,也沒有讓人改名的道理。」
謝紜俏臉脹如豬肝,跺著腳恨道,「裴彥生,你給我讓開,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
裴彥生下巴一抬,「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舒筠聽了這話,差點昏過去,「世子,您讓開,我來與她分辨。」
裴彥生好聲好氣側頭勸著,「你別管,我今日就看看她有多大的本事!」
謝紜瞅著裴彥生護犢子的模樣,猛地想起一樁事,語氣一變,
「喲,原來一直是你在背後給她撐腰?」
「是又怎麼樣?」裴彥生腦子簡單,並未深想這句話,甚至底氣十足道,「我已與祖父稟明,意在求娶筠妹妹,祖父和大伯對筠妹妹讚賞有加,不日便會去舒家提親。」
謝紜聞言心裡那口氣忽然就順了,狐疑盯著他問,「是你買通御廚給她加餐?」
裴彥生心裡想這又是個什麼鬼,不過他跟太上皇提過這門婚事,太上皇著人照料舒筠也是情理當中,遂拍起胸脯,「沒錯,是我。對了,這也是皇祖父的意思。」
能指使御廚加餐,這種事只有皇祖父幹得出來。
畢竟,以前皇祖父就是這般哄女孩兒的。
謝紜看著傻愣一樣的表侄,再瞥了瞥他身後容色嬌艷的舒筠,意識到舒筠並非是自己競爭對手,忌憚與惱怒一下子消得乾乾淨淨。
她這人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立即浮現笑容,「喲,看來是一場誤會,表侄,今日的事就算了,」又探頭瞥了一眼舒筠,「舒家妹妹,姐姐與你賠個不是,你別見怪。」
扔下這話,她便沒事人一樣離開了。